那短暫卻驚心動魄的畫麵碎片，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雖已沉底，卻讓整個審查現場的氣氛徹底改變。先前那種程序化的、帶著居高臨下意味的探查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深沉、更加銳利、也更加危險的審視。
規法天尊那古井無波的目光深處，多了幾分難以捉摸的思量。寒儀元君周身的月華不再僅僅是清冷，更帶上了一種近乎實質的探究欲，仿佛要將粉毛球從裡到外徹底解剖開來。百草仙子雖然依舊麵帶笑容，但那笑容背後閃爍的精明算計，卻讓人更加不安。
直播間的觀眾即便隔著屏幕，也能感受到那幾乎凝成實質的壓力：
“感覺大佬們眼神都變了…”
“那棵樹和那個女人到底是誰？”
“混沌海記憶碎片？能信嗎？”
“董事長還能圓回來嗎？”
楚歌的意念如同在萬丈深淵之上走鋼絲，每一絲計算都關乎存亡。他知道，“混沌記憶碎片”這個借口勉強糊弄了過去，但絕不可能真正打消疑慮，尤其是寒儀元君的疑慮！接下來的每一步，都必須更加小心，甚至要主動出擊，進一步將水攪渾！
【瑤池，】楚歌的指令冰冷而急促，【啟動e計劃：記憶汙染！】
【從數據庫提取所有無關緊要的、光怪陸離的混沌海影像資料那些打賞觀眾提供的奇葩見聞），進行抽象化處理，混合單元001自身的混亂能量，製造更多‘虛假記憶碎片’！】
【在接下來的審查中，尋找機會，間歇性、隨機地釋放這些碎片！要真假難辨，越荒誕越好！】
【目的：強化‘混沌記憶雜質’的人設，讓那真實的碎片淹沒在無數虛假碎片之中！】
既然無法完全隱藏，那就用海量的垃圾信息，讓真相變得微不足道！
“繼續。”規法天尊淡淡地開口，打破了沉寂，語氣聽不出喜怒，“下一項，問詢環節。”
他目光掃過楚歌、妲己、孤辰、玄都，最後落在萎靡的粉毛球身上：“關於此研究單元的一切，你們所知，儘可道來。若有隱瞞…”未儘之語帶著冰冷的威脅。
壓力給到了研究院的每一位“員工”。
楚歌率先開口，依舊是那套經過千錘百煉的說辭，強調科研意外、不可控性、高風險、以及那虛無縹緲的科研價值，並再次“誠懇”地提及那惱人的“混沌記憶雜質”問題。
輪到妲己時，她的虛影微微波動，聲音帶著虛弱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隻反複強調與粉毛球的“能量共生”關係，以及失去自已妖力滋養後粉毛球可能出現的“惡化狀況”，對其他一概表示“不知情”、“記憶受損”。她的表演恰到好處，那種脆弱與恐懼不像假裝。
玄都大法師則開始發揮他的“忽悠”特長，掏出八卦盤，指著上麵根本看不懂的亂象，開始引經據典，什麼“混沌生變數”、“天道顯奇緣”、“此子與洪荒有大因果”，說得雲山霧罩，聽起來很高深，仔細一想全是廢話，成功地把問題往玄學方向帶偏。
規法天尊麵無表情地聽著，旁邊的仙官記錄得眉頭緊鎖，顯然很難從這些車軲轆話裡提取有效信息。
寒儀元君顯然對這兩位的說辭不感興趣，她的注意力始終集中在粉毛球和…孤辰魔祖身上。
當問詢指向一直努力當石頭的孤辰時，寒儀元君突然冷冷插話：“你說你在混沌海見過類似影像？在何處？何時？所見細節為何？”
來了！果然盯上了孤辰！
孤辰魔祖的霧氣不爽地翻滾了一下，悶聲悶氣道：“混沌海無邊無際，時空錯亂，本座哪記得清具體方位？至於細節…就是棵挺大的樹，個看不清臉的女人，沒什麼特彆的，這種破碎景象多了去了！”它語氣極其不耐煩，帶著一種“你們真是沒見過世麵”的鄙夷。
就在這時，楚歌看準時機，對瑤池下達了指令！
隻見那萎靡的粉毛球，似乎又被問詢的能量場刺激到，無意識地顫抖了一下，金色呆毛猛地一閃——
又一幅畫麵碎片被投射出來！
這次不再是月桂樹，而是一片極其混亂的、無數破碎星辰旋轉碰撞的漩渦，中間還夾雜著一個巨大的、正在打哈欠的…河馬虛影？來自某位喜歡觀察混沌生物的觀眾的打賞記憶）
這畫麵更加突兀和荒誕，一閃即逝。
現場再次一靜。
寒儀元君：“…”
規法天尊：“…”
百草仙子：“…這是？”
楚歌立刻“無奈”地解釋道：“…看…又來了…這就是那些無法控製的記憶雜質…來源不明，毫無規律…”
孤辰魔祖也趁機嗡嗡道：“看吧！就說混沌海裡什麼亂七八糟的都有！這破河馬本座好像也有點印象！”
寒儀元君眉頭緊鎖，盯著粉毛球，似乎想判斷這到底是真是假。
問詢在一種極其古怪的氛圍中繼續。
每當寒儀元君試圖深入追問關於太陰之力或那模糊女子影像時，粉毛球就會“恰到好處”地抽搐一下，噴射出一段新的、毫無邏輯的虛假記憶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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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是一群穿著草裙跳舞的抽象火柴人；
有時是一座完全由糖果堆砌而成的山峰；
有時甚至是一段極其洗腦的、扭曲的廣告語“混沌牌氣泡水，一口氣上五樓…”）；
這些碎片一個比一個荒誕，一個比一個離譜，瘋狂地汙染著大家的視覺和認知。
直播間的觀眾從最初的震驚變成了歡樂：
“哈哈哈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混沌海太好玩了吧！”
“廣告都來了？崽崽以前看過啥？”
“大佬們臉都綠了！”
寒儀元君從最初的嚴肅探究，到後來的眉頭緊鎖，再到最後甚至露出一絲…疲憊和厭惡？她似乎開始相信，這研究單元的核心可能真的是一團被各種垃圾信息汙染過的混沌混合物，那偶爾出現的月桂樹影像，或許真的隻是巧合。
規法天尊的表情也越來越無語，顯然對這些毫無價值的垃圾信息失去了耐心。
百草仙子卻似乎找到了新的興趣點：“這些碎片雖然混亂，但蘊含的想象力和…趣味性很足啊！或許可以開發成新的幻術素材？”
問詢環節，就在這不斷被垃圾信息轟炸的情況下，接近了尾聲。
然而，規法天尊顯然不打算就這麼結束。他抬手製止了正準備記錄“問詢無有效結果”的仙官，目光再次聚焦在粉毛球身上。
“最後一項，”他緩緩道，語氣不容置疑，“綜合評估。我們需要看到它當前狀態下的…綜合能量輸出峰值，以及…其那種‘祥瑞光雨’的完整生成過程。”
楚歌的心再次一緊！能量輸出峰值還好控製，但祥瑞光雨的生成過程，必然涉及到粉毛球吸收、轉化各種情緒能量的核心機製！這幾乎是逼著他們暴露最大的秘密！
而且，剛剛經曆了“記憶汙染”的粉毛球，狀態極其萎靡，能量水平很低，根本不足以支撐一次完整的光雨釋放！
【瑤池！】楚歌急切地問道，【單元001當前能量水平？能否支撐一次最小規模的光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