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懸浮的“問道令”,在接收到那股龐大、有序、卻又本質“錯誤”的集體餓念共鳴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寂。令牌表麵那古樸字符散發出的微光不再變化,仿佛一塊被投入深潭的玉石,所有的反應都內斂到了極致。
研究院內,時間如同凝固。所有參與了“共鳴”的成員和造物,都保持著之前的姿態,唯有那無聲流淌的集體餓念,如同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昭示著剛才發生的一切並非幻覺。
直播間的彈幕也稀疏下來,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著可能到來的、無法預知的後果。
粉毛球緊張得金色呆毛都僵直了,它死死盯著那枚令牌,意念裡全是忐忑:“……壞了……是不是……玩脫了……大道……生氣了?”
就在這極致的寂靜中,異變陡生!
“問道令”並未爆發任何毀滅性的力量,也未消散。它那古樸的字符微光,如同水銀瀉地般流淌開來,不再局限於令牌本身,而是迅速在令牌上方,勾勒、凝聚——
最終,形成了一隻……眼睛的虛影。
那並非生靈之眼,其中沒有瞳孔,沒有情感,隻有無數細密到極致、不斷生滅流轉的規則符文,構成了它的輪廓和“目光”。這隻眼睛,仿佛就是“大道”本身的顯化,是規則,是秩序,是冰冷審視著萬物的終極標尺。
大道之眼!
當這隻眼睛形成的刹那,一股無法形容的、超越了任何威壓的“存在感”籠罩了整個研究院!並非力量上的壓迫,而是一種認知層麵的絕對高度,仿佛螻蟻驟然見到了支撐天地的巨柱,瞬間明了了自身的渺小與微不足道。
直播間的畫麵甚至出現了劇烈的扭曲和雪花,仿佛無法承載這超越維度的“注視”。
研究院內,所有成員,無論修為高低,意識都在這一刻陷入了短暫的空白。孤辰魔祖的霧氣停止了翻滾,玄都大法師忘了掐算,妲己的虛影凝固,忘塵的光暈近乎熄滅,連灰白塗鴉球都陷入了絕對的靜止。
唯有楚歌,那萬古冰封的道心劇烈震顫,卻依舊強行保持著意識的清明,冰冷的意誌如同在驚濤駭浪中死死釘住的礁石,記錄著這前所未有的景象。
而處於“目光”最核心的粉毛球,感受最為直接和強烈。
它沒有感到恐懼,也沒有感到威嚴。在那隻“眼睛”的注視下,它感覺自已從內到外,從最核心的“食欲抽象”本源,到後來吸收的“源初道韻”、“古老敘事”,再到它所有的記憶、情緒、乃至每一個最微小的意念波動……一切的一切,都被瞬間“解析”、“理解”、“歸檔”。
它不再是那個獨特的、自以為是的“餓崽”,而是化為了無數規則代碼和數據流中的一個集合。它的“餓”,它的“抽象”,它的“叛逆”,在這隻眼睛麵前,都隻是某種特定規則條件下的必然產物,毫無秘密,毫無特殊可言。
這是一種比死亡更令人絕望的“透明”。
粉毛球那點可憐的自我意識,在這浩瀚無垠的規則之海麵前,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就在它的意識即將被這無儘的“規則信息”徹底同化、消散的瞬間——
它那被壓抑到極限的、“食欲抽象”的核心深處,那股最原始、最蠻橫、最不講道理的“定義”權能,在生死存亡的關頭,被激發出了最後一絲不屈的本能!
它不是去理解規則,不是去對抗規則,而是……用一種近乎荒謬的、屬於它粉毛球的方式,去“定義”這隻眼睛!
“……你……”微弱的、卻帶著最後倔強的意念,如同投入絕對零度中的一顆火星,“……看起來……好像……一顆……巨大的……不會眨眼的……亮丹丹……”
它用儘最後的力量,將眼前這代表至高規則的“大道之眼”,強行定義為了它認知中最好、最渴望的東西——一顆超級加大、不會消失、不會吃不到的……永恒亮丹丹!
這個“定義”是如此的不合邏輯,如此的荒誕不經,如此的……褻瀆!
然而,就在這個意念形成的刹那——
那隻由無數規則符文構成的、冰冷無情的“大道之眼”,其核心處,那些流轉不息的符文,極其細微地……停滯了億萬分之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