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介於虛實之間，對於不慎踏入其中、或被其卷入的生靈而言，時間流速會被我的道則之力影響扭曲，感知中可能過去了百年滄桑，但對於真實的外界……或許僅僅過去了數月光陰。”
這才是那些原本真實存在，但後來依附於這片“心象”邊緣而生存的流放者村落最終消亡的真正原因。
當支撐它們存在的“背景故事”和“時間尺度”都是虛假的、不穩定的，它們自然也難以長久維持真實的生機循環，最終要麼遷徙，要麼湮滅。
夢瑤和茗雨恍然大悟，心中不禁對禁虛境界的玄妙又多了幾分敬畏。
原來入凡，還有這麼多問道。
隨即，兩人立刻齊刷刷地看向采潔！
如果村子是假的，時間也是假的，那一直生活在“百年”錯覺中的采潔，難道也是這“心象”的一部分，會隨之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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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采潔依舊好好地站在那裡，臉上帶著極度的震驚，茫然和一絲無措，但身體凝實，氣息鮮活，眼神雖然混亂卻充滿生命力。
木曦的目光再次落在采潔身上，眼神無比複雜，有愧疚，有慶幸，更有一種失而複得的珍視。
她的聲音卻異常肯定和清晰：“但采潔……是真的。她是真實的生命，來自‘心象’之外的真實世界。”
茗雨反應極快，短暫的震驚後，臉上瞬間綻放出巨大的驚喜，她一把拉住夢瑤的手，興奮地幾乎要跳起來，聲音都帶著雀躍。
“瑤瑤！你聽到了嗎？采潔是真的！那……那不就是說，我有了個表外甥女？！天哪！采潔是我表姐轉世身的女兒，那不就是我的表外甥女嗎？我當表姨了！”
她看著采潔，眼神裡充滿了新奇和疼愛。
然而，采潔卻並沒有立刻表現出欣喜若狂。
她緩緩抬起頭，目光銳利地審視著木曦，那眼神不再有之前的敬畏和距離感，而是帶著一種近乎拷問的清澈和執著。
仿佛要穿透木曦如今這具知雪的皮囊，直視其靈魂深處那個名為采石的本質。
被她這樣毫不回避地盯著，木曦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心慌意亂，仿佛自己最大的秘密被攤開在陽光下，又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被最親近的人抓住。
她有些不自在地移開視線，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並無形亂的衣袖，再次歎了口氣。
她聲音低沉地補充解釋道：“外麵的世界，那些真正從琉璃穀被流放下來、在沉淵崖底掙紮求生的村落，是真實存在的。你，采潔，也是真實從外麵的世界，憑借自己的努力和機緣，找到並進入了這片區域。”
“隻是……當你踏入我這心象範圍的那一刻，你也被卷入了這扭曲的時光規則之中。所以你感知中的百年尋父，你所經曆的漫長歲月，其實在現實的時間長河裡，可能隻是短短幾個月，甚至更短。”
這才是采潔感覺時光漫長，物是人非，而外界村落早已變遷湮滅的真正原因，她生命中的一段時光，被這片詭異的心象悄然偷走了。
采潔歪著頭，清澈的眼眸中光芒閃爍，仔細消化著這匪夷所思，近乎天方夜譚的信息。
巨大的震驚過後，一種奇異的平靜漸漸取代了之前的慌亂和迷茫。
她不再糾結於時間的真假、村落的虛實，而是問出了一個最直接、最本質、也最關乎她內心執念的問題：
“那麼……我該叫你什麼？老爹？還是……老娘？”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回避的認真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目光依舊緊緊鎖定著木曦。
木曦被她這直白而尖銳的問題問得渾身一僵，臉上瞬間閃過尷尬，窘迫，還有一絲羞赧。
她乾咳了兩聲，眼神飄忽地看向旁邊的岩壁，聲音細若蚊蠅，幾乎難以聽清：“這個……你……你還是叫我……‘老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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