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濃墨裡,廢丹峰的風更冷了。
不是竹林露水的涼,是帶著硝煙和靈晶碎屑的寒。風從礦洞方向刮來,裹著焦苦味,像有無數細碎的火星子,刮在臉上刺得慌。林墨的貓耳豎得筆直,耳尖絨毛顫了顫——比方才在山壁縫隙處更甚,這顫動裡,藏著比噬魂衛更沉的危險。
“娘的!這風咋一股子糊味?”淩霜揉了揉鼻子,鋼劍在手裡轉了個圈,劍穗上的銅鈴叮當作響,卻壓不住遠處傳來的“咚咚”聲。那聲音悶得很,像有什麼重東西在地上砸,一下,又一下,越來越近。
雲璃的指尖又撚住了衣角。她的手腕藏在袖管裡,淡金色的貓爪印記燙得嚇人,像塊剛從丹爐裡夾出來的碎鐵。方才從縫隙出來時,這印記還隻是隱隱發熱,可往礦洞方向走了三步,它竟亮得透了衣袖,映在地上,像個小小的金色爪子,正對著礦洞深處。
“是靈晶礦炸了後的味道。”她聲音發緊,眼睛盯著礦洞方向的黑暗,“仙盟卷宗裡寫過,獸魂陣一旦失控,會引動靈脈反噬,靈晶會像爆竹似的炸開——但不會這麼安靜。”
“安靜?”淩霜咧嘴,“這‘咚咚’聲都快把老子的耳朵震聾了,還叫安靜?”
墨玄二號的機械眼突然亮了,淡藍色的光掃過前方的碎石路,投影出一道模糊的輪廓。那輪廓很大,有彎起來的尖角,還有粗壯的腿——是鐵角蠻牛。可這輪廓的眼睛處,卻亮著詭異的紅光,像兩團燒著的煤。
“檢測到生物輪廓,數量:12。狀態:被煞氣控製。”機械音沒了平時的平穩,鋼爪微微發顫,“煞氣濃度:87,與礦洞獸魂陣同源。”
鐵爪突然低嘶一聲。這隻總愛把爪子磨得反光的劍齒貓,此刻正把奶糖護在身後,琥珀色的眼睛死死盯著黑暗。它的爪子在地上刨了刨,帶出三道淺痕——上次在機械庫遇到噬魂衛時,它也是這樣,這是準備拚命的樣子。
小雪的尾巴貼在了地上。她的布偶毛被風吹得有些亂,卻沒像平時那樣用爪子梳理,反而把尾巴尖湊到了奶糖的鼻子前。奶糖打了個小噴嚏,淡金色的呼嚕聲飄了出來,像根細弱的金絲,纏在眾人腳邊。
“是百獸門的鐵角蠻牛。”林墨的指尖碰了碰掌心的靈晶筆,筆杆上的貓爪紋亮了點,“但被獸魂陣控了神智,成了傀儡。”他的貓耳又動了動,這次聽得分明——除了蹄聲,還有人的呻吟聲,從礦洞坍塌的碎石堆裡傳出來。
“有人活著!”淩霜眼睛一瞪,剛要往前衝,卻被林墨拽住了。
“慢。”林墨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勁,“礦洞剛塌,煞氣沒散,裡麵可能還有噬魂衛的殘部。”他抬手往碎石堆方向甩了道符,符紙在空中炸開,淡金色的光罩罩住了半片碎石堆。光罩裡,一道人影動了動,虛弱地喊:“救……救我……”
是個穿青衫的修士,和之前被噬魂衛押走的青木穀弟子打扮一樣。他的腿被碎石壓著,胸口有一道黑符,符紙邊緣已經燒焦,卻還在隱隱發光,把他的魂力往礦洞深處吸。
雲璃快步走過去,指尖凝聚起一點靈力,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黑符。靈力剛觸到符紙,黑符就“滋”地響了一聲,冒出黑煙。她的手腕印記突然更亮,竟從印記裡飄出一道淡金色的光,纏在黑符上——黑符瞬間就碎了。
“這……”雲璃愣住了,撚著衣角的手停在半空,“我從沒見過這印記有這本事。”
“是貓仙的力量。”林墨蹲下身,幫修士搬開腿上的碎石。他的貓耳湊近修士的胸口,能聽見修士體內魂力微弱的跳動,“你這黑符,和李嵩的困靈網紋路一樣。”
修士猛地睜大眼睛,嘴唇哆嗦著:“你……你知道李嵩?他……他不是戶部的官嗎?怎麼會和百獸門勾結,還用獸魂陣煉……煉噬魂核心!”
這話像塊石頭砸進水裡,淩霜當場就罵了:“娘的!龜孫李嵩還敢勾結百獸門?老子上次在機械庫就該劈了他!”
“不止百獸門。”修士咳了口血,從懷裡掏出一塊黑色的令牌,令牌上刻著個猙獰的獸頭,“他還和萬獸盟有牽扯!我在礦洞深處見過,他給萬獸盟的人遞過這種令牌,說等噬魂核心煉成,就……就毀了喵仙宗的靈田,把落霞界的靈脈都引去萬獸盟!”
墨玄二號的機械眼突然閃了閃,掃描過令牌:“檢測到萬獸盟標識,與仙盟卷宗記載的‘萬獸令’一致。令牌內殘留煞氣,與獸魂陣同源。”
雲璃的臉色徹底白了。她想起仙盟卷宗裡被劃掉的一頁——“戶部李嵩,與萬獸盟暗中往來,疑圖落霞界靈脈”。當時她以為是筆誤,現在才知道,那是真的。她攥緊了手腕的印記,印記的光映在令牌上,竟讓令牌上的獸頭紋黯淡了幾分。
“還有……還有個匣子。”修士的聲音越來越弱,眼睛盯著礦洞深處,“礦洞最裡麵,有個刻著貓爪紋的匣子,李嵩的人守得緊,說那是……是打開‘貓仙遺跡’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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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沒說完,遠處的蹄聲突然變快了。
“咚咚!咚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