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劍禁地的岩縫深處,那張模糊人臉消散後,黑霧並未徹底沉寂,反而如潮水般退去,露出其後一道鏽跡斑駁的銅門輪廓。柳搖未再靠近,隻是將幽冥劍收回鞘中,劍柄上乾涸的血漬蹭過指腹,黏膩未褪,像某種不肯離去的提醒。
她轉身時靴底碾過一片碎石,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卻讓蘇靈下意識攥緊了藥囊口的銀線。林風站在稍遠處,左手仍按在小腹左側,掌心微燙,仿佛剛才那縷黑霧並未完全散儘,隻是換了地方蟄伏。
“走。”柳搖開口,嗓音不高,卻斬斷所有遲疑,“回幻音遺址。”
沒人問為什麼。三人皆知,那麵曾映出謝無涯幻影的古鏡,從未出現在遺址壁畫記載的核心區——它本不該存在。
抵達舊地已是黃昏,夕陽斜照進坍塌的殿宇殘垣,光影斑駁如琴弦斷裂後的餘音。蘇靈蹲在一處傾倒的香爐旁,從懷中取出一枚裂痕縱橫的玉簡——正是幻音仙宗遺物,她在禁地邊緣撿到的,原本以為隻是廢品。
指尖輕撫裂紋,她閉目凝神,一縷冰魄之力緩緩滲入縫隙。玉簡表麵浮起淡藍光暈,起初平穩,繼而驟然扭曲,發出一聲尖銳嗡鳴,如同指甲刮過青銅鼎耳。
蘇靈猛地睜眼,臉色煞白,耳竅處已滲出血絲。
柳搖一步跨至她身後,右手並指為劍,劍氣無聲封住她耳後三寸經脈,動作快得隻留下一道殘影。這不是第一次救人,卻是第一次救人時不看對方臉色——她盯著玉簡背麵浮現的那枚血色指印,瞳孔微縮。
“三十年前。”她低聲,“瀕死之人用血封印求救信號。”
林風已取出青玉笛,橫於唇邊,低頻音波如水波蕩開,壓製玉簡逸散的雜音。他沒說話,但袖口白虎圖騰隱隱發亮,像是感應到了什麼。
柳搖蹲下身,劍尖懸於玉簡上方半寸,不觸不離。冰霜劍氣順著裂痕探入,與內部能量頻率碰撞,竟激起一陣細微共鳴,仿佛有人在遠處撥動琴弦。
“攝魂鏡。”她吐出兩字,語氣冷靜得近乎冷酷,“有人用它偽造記憶。”
話音未落,玉簡光芒暴漲,一道坐標憑空投射而出,落在遺址深處某處陰影裡。
三人循跡而行,腳步踩在碎瓦之上,沙沙作響。儘頭是一間未塌的偏殿,門扉虛掩,門環鏽蝕,卻無塵埃堆積——說明最近有人來過。
推門而入,殿內唯一陳設是一麵青銅古鏡,鏡麵無銘文,卻自動映出三人身影。柳搖動作利落,未靠近半步,隻讓幽冥化作黑貓躍上鏡框。黑貓鼻翼翕動,豎耳低吼:“這味道……像你斬過的人。”
她沒回應,隻是故意抬左手虛晃一招,鏡中“她”卻右手拔劍——慢半息,破綻暴露!
劍氣自她右手指尖迸發,如針般刺入鏡心,一聲脆響,鏡麵漣漪擴散,刹那間顯形:畫麵中,蘇靈跪在地上,銀針散落四周,一名黑袍人正從她丹田抽出一縷靈光,指尖纏繞血色絲線。
蘇靈呼吸停滯,指尖顫抖,連當年銀針掉落的角度都分毫不差。
柳搖卻冷笑一聲,目光鎖住黑袍人袖口金線紋路——與玄劍禁地岩縫人臉衣角樣式完全一致。
“若真發生過,你早死了。”她聲音不高,卻如刀劈開幻象。劍氣凝成細線,精準刺入影像咽喉處,隨即猛然一絞!
鏡麵轟然碎裂,青煙自殘片中飄出,落地成字:“你看見的,才是你想信的。”
石壁顯露,刻滿血引陣紋,與幻音仙宗壁畫風格迥異,線條更古老,也更森然。柳搖未動,隻是盯著那行字,眼神清明如洗,卻藏著一絲極淡的疲憊——不是身體的累,而是識破謊言後的倦。
蘇靈跪坐在地,掌心全是汗,銀針不知何時已被攥得滾燙。她張了口,想說什麼,卻被柳搖抬手止住。
“不是你的錯。”柳搖說,語氣平淡,“是他們太懂怎麼讓人信以為真。”
林風站在門口,青玉笛垂落身側,眸底豎瞳一閃而逝。他忽然開口:“鏡子裡的我……沒戴獸王笛。”
柳搖轉頭看他,眼神微動。
“說明設局者隻知道我們的事,卻不了解細節。”她頓了頓,聲音低了幾分,“他們在試探我們之間是否信任。”
空氣凝滯片刻,蘇靈終於開口,聲音啞得不像自己:“你怎麼認出袖口紋路的?”
柳搖沒答,隻是緩緩抬起右手,攤開掌心,用指甲輕輕刮過掌心那道淺疤邊緣,像是在回憶什麼,說道:“因為我見過同樣的金線,在玄劍禁地岩縫人臉衣角上。”
話音剛落,她忽然皺眉,右手猛地攥緊——掌心血跡未乾,此刻竟順著指縫滑落一滴,正巧砸在石壁陣紋中央。
血珠滲入紋路,整麵石壁微微震顫,一道極細的裂痕自陣眼處蔓延開來,如同蘇醒的血管。柳搖知道,這不是意外,是血脈認親。
幽冥跳回她肩頭,尾巴輕輕一掃,黑貓眼瞳縮成細線:“這陣……比上次那個還老。”
柳搖沒動,隻是將幽冥劍橫於胸前,劍尖輕點地麵,留下一道淺淺劃痕——與醉劍式走向一致。她不是在破陣,是在問話。
岩縫深處傳來一聲極低的嗡鳴,像是回應。
柳搖緊握著幽冥劍,眼神堅定,看著岩縫中那即將浮現的模糊人臉,她深吸一口氣,心中暗自思忖這一切背後的陰謀究竟有多深,劍即將落地,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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