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散儘時,柳搖掌心的裂痕已不再滲血,隻餘一道暗紅紋路,像被風乾的舊墨。她蹲在血池邊,指尖輕觸石壁凹陷處,那紋路竟微微發燙——不是灼人,而是如心跳般搏動,與她體內殘存的黑線遙相呼應。
這不是巧合。
她收回手,將幽冥劍橫於膝上。劍脊霜光未散,卻比昨夜沉了幾分,仿佛吸了太多暗氣,連劍魂都倦了。柳搖沒說話,隻是用劍尖在池邊石麵劃出一道符痕,動作極穩,像在描摹某種早已刻進骨子裡的節奏。
第一道符成,空氣驟然凝滯。
蘇靈留下的藥香尚未散儘,此刻卻被一股陳舊銅鏽味取代。柳搖右眼舊傷隱隱脹熱,但她沒閉眼,反而睜得更開,讓晨光直刺瞳底,逼退那層血淚醞釀前的酸澀。
第二道符落,石壁震動。
林風衣襟上的白虎圖騰還在滲血絲,那些細線此刻竟隨符文波動同步震顫,像被無形之手撥動的琴弦。柳搖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轉而看向池底窮奇紋路——它不再靜止,而是緩緩旋轉,如同沉睡千年的陣眼終於蘇醒。
第三道符起,風停。
謝無涯是從東南角走來的,腳步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重量。他沒問她在做什麼,隻是站在三步之外,解下腰間殘玉,任其懸於掌心。
“你不怕?”柳搖終於開口,聲音低啞,像砂紙磨過劍刃。
“怕什麼?”他反問,殘玉已自動飛出,貼向池中符陣交彙點,“怕它認出我?還是怕我認出它?”
玉墜觸陣刹那,魔氣如潮湧出。
不是失控,而是被主動牽引。符陣如饑似渴地吞下那縷黑霧,竟未崩毀,反而亮起一層幽藍底紋——與天道盟鬼麵內側咒文同源,卻更為古老。
謝無涯瞳孔漩渦驟然擴大,由半顯轉為完整雙色,左眼金芒右眼赤焰,分明是魔域血脈覺醒之兆。但他神色未變,甚至沒皺眉,隻是靜靜看著柳搖繼續刻符。
第四十九道符最難。
需以劍氣逼血成線,重繪破損符痕。柳搖咬破舌尖逼退眩暈,右手執劍左手按胸,一滴血自指縫滲出,沿著劍脊滑落,在石麵蜿蜒成金。
不是尋常靈光。
是純粹到近乎神聖的金色,像傳說中氣運結晶的本源色澤。幽冥劍首次發出不安低鳴,劍身微震,仿佛感知到了某種宿命般的牽引。
謝無涯瞳中漩渦映出符陣底層符文,眉頭幾不可察地一蹙——那些紋路,竟與他幼年在魔域祭壇見過的獻祭銘文如出一轍。
柳搖沒注意這些。
她全部心神都在右眼舊傷上。那道裂痕正隨著金光浮現而微微發亮,形狀竟酷似未來劫難預言中的“天罰印記”。她不動聲色地垂眸,讓長發遮住半張臉,隻留一隻冰藍瞳孔映著符陣光輝。
最後一筆落下。
整片石壁轟然震動,符陣全開,金光自她周身浮起,如薄紗纏繞四肢百骸。這不是靈力灌體,而是肉身重塑——每一寸筋骨都在灼燒中淬煉,每一道舊傷都在撕裂中重生。
她沒喊疼,也沒退後。
隻是將幽冥劍插入地麵,借劍柄穩住身形。劍柄沾了血,滑膩難握,但她五指收攏,指甲掐進掌心舊裂痕,硬生生逼出新的痛感來壓製體內翻湧的異力。
謝無涯忽然開口:“你感覺不到嗎?”
柳搖搖頭,額角青筋跳動。
“什麼?”
“這金光……”他頓了頓,聲音很輕,“它認你。”
話音未落,柳搖右眼舊傷猛地刺痛,一道細如毫芒的金線自裂痕中竄出,直射符陣核心!
石壁凹痕瞬間亮起,與殘玉紋路完全重合。
謝無涯瞳中雙色漩渦劇烈旋轉,意識卻未被侵蝕,反而看清了符陣深處隱藏的一行小字——非刻非畫,而是由無數細小符點排列成北鬥七星狀,靜靜懸浮於陣眼上方。
柳搖終於抬頭。
她右眼血淚未落,卻已有金芒流轉。那光芒不刺目,卻讓人不敢直視,仿佛稍一注視,便會窺見不該知曉的命運片段。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謝無涯問。
柳搖沒答。
她隻是緩緩鬆開劍柄,任其滑落半寸,劍尖觸地發出輕響。她的手還在抖,但眼神已冷如霜刃。
謝無涯看著她,忽然笑了。
不是嘲諷,也不是玩世不恭,而是一種近乎悲憫的清醒。
“你早知道了,對不對?”他說,“這不是煉體。”
“這是——”
劍柄滑落至最後一寸,劍脊霜光驟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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