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瞬,青銅小鼎微微震顫,鼎口緩緩開啟;下一刻,其鼎口便裂開一道細縫,幽光自內透出,仿佛有呼吸般緩緩起伏。柳搖的劍尖仍抵在鼎身,劍意如絲,順著那道縫隙探入。刹那間,一股尖銳的聲波自鼎中爆發,化作萬千殘魂哀嚎,直刺神識。蘇靈耳畔銀鈴驟然震顫,指尖一麻,銀針落地;林風掌中青玉笛發出刺耳嗡鳴,指節因強行壓製而泛白;謝無涯殘玉滾燙欲焚,黑氣自裂紋中噴湧,卻被一股無形之力拉扯,幾欲脫手。
柳搖劍勢一沉,劍魄凝成環形屏障,將四人圍攏。她聲音清冷:“閉息,守神。”
劍意如弦,撥動靜音結界,將心魔音波隔絕在外。她雙目微閉,劍心沉入歸墟印深處,循著三百年前五大仙宗共煉鎮運之器時的劍律節奏,緩緩奏響《鎮運九章》。劍音無形,卻如古鐘輕蕩,自神識深處回響。
第三章起音時,鼎中血霧翻湧,浮現出半張少年麵容——眉目清朗,眼神澄澈,唇角微揚,似曾立於山門之外,仰望蒼穹。那容顏與葉無歡七分相似,卻無半分癲狂之氣。幽冥伏於柳搖肩頭,金瞳驟縮,爪尖微顫。
柳搖未動聲色,劍音不絕。
血霧漸散,鼎內浮現出三重符文嵌套結構:外層血紋扭曲如藤,正是天道盟所刻吞噬符文;中層銘文斷裂錯位,原為歸墟契約,已被篡改;最內層,則是細密如織的劍律銘文,古老而沉靜,正是五大仙宗以心火共煉時留下的本源印記。
“此陣需三重同解。”柳搖睜眼,目光掃過三人,“外層封禁,中層穩契,內層引律。若有一人失衡,陣法反噬,必傷根本。”
蘇靈拾起銀針,指尖纏繞淡青醫氣:“我可凍結吞噬紋路,但需三息穩定期。”
這冰魄靈力本就對血色符文有克製作用,蘇靈催動至極限,才得以暫時凍結其扭曲之態。
林風撫笛,眸底豎瞳微閃:“血脈共鳴可緩中層契約崩裂,但笛音不可斷。”
五大仙宗血脈中存在某種微妙的共鳴,林風身為靈獸師,能感知到這種隱藏的聯係,以笛音為媒介,引發共鳴。
謝無涯握緊殘玉,黑氣纏繞掌心:“魔氣為盾,阻斷外溢。但我撐不了太久。”
這魔氣雖邪,卻有獨特的力量,能暫時抵禦歸墟印內混亂的靈流衝擊,但也需謝無涯全神貫注控製,否則極易反噬自身。
柳搖點頭,劍尖輕點鼎口,劍氣如絲,將四人靈力牽引交彙。她低聲道:“聽我劍鳴為引,同步而行。”
蘇靈銀針刺地,冰魄靈力如霜蔓延,瞬間凍結外層血紋。吞噬符文劇烈扭曲,發出刺耳嘶鳴,卻無法掙脫寒霜束縛。林風橫笛唇邊,笛音如溪流輕淌,模擬五大仙宗血脈共振頻率,中層契約紋路隨之微微震顫,斷裂處竟有愈合之象。謝無涯殘玉橫於胸前,黑氣化盾,將鼎中溢出的混亂靈流儘數擋下,肩頭卻因承受巨壓而微微下沉。
柳搖立於中央,劍心直入內層劍律,逐字解析原始銘文。額角滲出血線,順著眉骨滑落,滴在鼎身,竟被符文緩緩吸收。她不退不讓,劍意如刀,剖開層層迷障,終於觸及核心——九道命格鎖鏈,由殘損魂識編織而成,纏繞於歸墟印本源之上,正是“命格反噬陣”的中樞所在。
鎖鏈非實非虛,每一環皆承載著一段執念。柳搖閉目,劍魄感知其上殘魂氣息,低聲念出:
“玄劍仙宗,李昭,死於三百年前地脈暴動。”
“丹靈仙宗,秦婉,失蹤於歸墟試煉。”
“禦獸仙宗,陳遠,魂燈熄於宗門血夜。”
……
她逐一喚出九人名姓與宗門,聲音清冷如霜,卻無半分遲疑。每念一人,鎖鏈便黯淡一分。殘魂似有所感,哀鳴漸弱,執念消散。
最後一道鎖鏈,最為黯淡,幾乎透明。柳搖劍尖輕點,感知到其中殘存的微弱意識,低聲問道:“你又是誰?”
那殘魂微微震顫,竟傳出斷續低語:“謝……公子……莫入魔淵……百年前……玄陰崖……我們……不該……放你走……”
謝無涯瞳孔驟縮,殘玉險些脫手。他死死盯著那道殘魂,喉間滾動,卻未出聲。
柳搖抬眼,目光微頓,隨即收回,劍意輕送,一縷不滅劍心化作引路燈火,緩緩托起殘魂,送入歸墟印深處。鎖鏈終至崩解,化作點點微光,消散於鼎中。
鼎身劇震,吞噬符文寸寸龜裂,中層契約紋路重新連接,內層劍律銘文大放光明。三重符文逆轉流轉,原本吞噬氣運的陣法,竟開始自行淨化,將積壓數百年的殘損命格逐一安頓。
蘇靈收針,指尖微顫,低聲道:“陣……解了?”
林風笛音漸止,眸中豎瞳退去,輕喘道:“契約回歸正軌,歸墟印不再反噬持有者。”
謝無涯鬆開殘玉,掌心焦黑,黑氣緩緩退去。他望向柳搖,聲音低啞:“你早知道它不是詛咒。”
柳搖未答,隻將劍尖緩緩收回。青銅小鼎懸浮不動,鼎口微張,內裡幽光流轉,似在等待什麼。
幽冥忽然抬頭,金瞳映出鼎中一道極淡的影子——那是一個模糊的輪廓,手持長劍,立於五宗山門之間,背影孤絕,卻鎮壓八荒。
柳搖指尖輕撫劍柄,冰霜劍氣微微蕩開。
就在此刻,外層崩解的吞噬符文中,一道殘片墜地,化作血衣衛麵具的碎片,其上烙印一個“玄”字,邊緣焦黑,似被劍氣斬過。
柳搖垂眸,袖袍微動,將碎片收入袖中。
謝無涯盯著她:“你看到了什麼?”
柳搖抬眼,目光穿過鼎影,落在他掌心殘玉上:“你殘玉的裂紋,與守護獸頸後那半枚玉片,紋路相合。”
謝無涯一怔。
“它曾是同源之物。”她聲音平靜,“而你,從未解釋過它從何而來。”
謝無涯沉默片刻,低笑一聲:“你想聽真話?”
柳搖未語,隻將劍橫於身前,劍尖輕點地麵。
謝無涯抬手,殘玉在掌心翻轉,裂紋深處,隱約浮現出半個名字——“謝”字殘角,筆鋒淩厲,與玄塵長老酒葫蘆上的“醉劍”二字,出自同一手筆。
他尚未開口,鼎中忽有異動。
青銅小鼎猛然震顫,鼎口幽光暴漲,一道符文自內射出,直撲柳搖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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