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絲墜入歸墟印的刹那,鼎紋輕顫,仿佛飲儘了某種契約的餘溫。柳搖指尖微凝,未將血跡拭去,而是任它沿著劍柄滑落,在歸墟印邊緣凝成一顆剔透的赤珠。那珠光一閃即沒,如露如電,卻在石台表麵留下一道極細的裂痕,蜿蜒如命脈。
她抬眸,演武場千人列陣,五大仙宗弟子按宗門方位立於四方,玄劍、丹靈、禦獸、幻音、乾坤,五色衣袂在晨風中翻湧,卻壓不住場中浮動的質疑。一名玄劍高階弟子冷笑出列,劍尖點地:“統帥之位,憑一滴血、一枚印,便定了?我等苦修數十載,豈能聽命於一個雜役出身之人?”
柳搖未答。她隻將歸墟印輕輕置於石台中央,劍氣一引,鼎口清光驟放。刹那間,三幅虛影自鼎中投出——命牌內烙印的“玄”字符文、血衣衛陣圖中的鎖鏈軌跡、斷龍崖地脈上浮現的微型陣圖,層層疊映,清晰如刻。光影流轉間,那枚青銅鬼麵的殘片輪廓赫然顯現,與玉簡上的封印紋路完全吻合。
場中鴉雀無聲。
她抬手,幽冥從肩頭躍下,落地化為一柄通體漆黑的巨劍虛影,星辰紋路在劍脊上流轉,劍鳴如霜風過嶺,震得三道挑釁的劍氣寸寸斷裂。劍尖輕挑,直指那名弟子咽喉,卻未刺下。
“不服者,”她聲音清冷,“可與我過三招。”
無人應戰。
她收回劍影,幽冥化作黑貓躍回肩頭,金瞳掃過人群,尾尖微顫。柳搖不動聲色,指尖輕撫歸墟印邊緣,低語幾不可聞:“三十七人,靈力滯澀,像是被種過傀儡印。”
話音未落,演武場邊緣一名玄劍弟子袖口微動,內襯中一抹青銅冷光一閃即隱。他低頭退入人群,腳步輕緩,卻在轉身刹那,袖中鬼麵殘片微微發燙,紋路與鼎印同頻一震。
柳搖眸光微斂,未點破。
她抬手,指向蘇靈:“你負責療傷組,篩查命牌異動,凡有血霧殘留者,立即隔離。”
蘇靈點頭,藥囊輕響,銀針在指尖流轉如星。她走向前排弟子,指尖醫氣探出,逐一查驗經脈。一名丹靈弟子手臂微顫,她剛觸其腕,命牌忽地發燙,一道極淡血絲自牌內逆流而出,順著她指尖回縮一瞬,又悄然隱沒。她神色微凝,不動聲色地將那人記下。
“林風。”柳搖再喚。
林風上前,玉笛已握在手中。他立於陣前,笛音輕起,三頭低階風虎自虛空中躍出,圍繞弟子列成環形音波陣。音波如漣漪擴散,能預警靈力波動,亦可擾亂敵方節奏。
“謝無涯。”
謝無涯自陰影中走出,白狐裘未披,玄色勁裝襯得身形冷峻。他袖中殘玉微震,卻未取出,隻以掌心輕壓,裂紋深處的黑血未再滲出。他站在陣側,魔氣緩緩凝聚,模擬天道盟攻擊節奏——忽疾忽緩,時隱時現,逼得弟子們倉促應對。
一名丹靈弟子閃避不及,被幻音宗弟子的音刃誤傷,臂上劃開一道血痕。他怒而拔劍:“你們根本不懂配合!”
蘇靈立即上前,指尖醫氣纏繞,輕點傷口。片刻後,她抬眸:“他經脈中有殘留血霧,是被遠程操控過的痕跡,剛才那一閃神,不是失誤,是被引動了傀儡印。”
全場一靜。
林風玉笛音調一轉,音波陣收縮,將那名弟子籠罩其中。蘇靈取出一枚青色丹藥,遞過去:“服下,可暫緩反噬。”
那弟子臉色發白,接過丹藥,低頭不語。
謝無涯收回魔氣,袖中殘玉裂紋微震,他指尖一緊,將玉收入懷中。他未再出手,隻立於陣後,目光掃過演武場四角,似在計算什麼。
柳搖立於石台,歸墟印浮於掌心。她忽然察覺結界波動——演武場上方的靈力屏障出現一絲微不可察的漣漪,如同水下暗流,正悄然滲透。
“幽冥。”
黑貓耳尖一抖,金瞳驟縮。它躍下肩頭,化為一縷黑霧,瞬間彌漫上空,如幕垂落,阻斷所有靈識窺探。
柳搖劍氣一凝,指尖劃出三道符紋,符墨漆黑如夜,邊緣泛著霜光。她將符遞予林風:“布於四角,借音波陣隱匿氣息。”
林風接過,玉笛輕點,符紋隨風而起,嵌入地底,與禦獸陣法交融,演武場靈力波動頓時歸於沉寂。
蘇靈取出藥爐,快速調配藥粉,指尖醫氣催動,一爐“匿息丹”轉瞬成形。她命弟子分服,藥香清淡,入口即化,能掩蓋靈體氣息三時辰。
就在此時,柳搖指尖殘留的符墨忽地發燙。她眉心火焰印記一跳,與歸墟印共鳴頻率加快半拍,仿佛被某種力量鎖定。她不動聲色,將手收回袖中,目光掃過地脈方向。
地下,一道血線正悄然退走,細如發絲,卻帶著天道盟特有的符文烙印,順著山門地脈隱入深處。
她未下令追擊。
而是抬手,歸墟印輕震,一道清光掃過演武場四壁,將所有弟子的靈力波動記錄在案。她知道,這一戰,不隻是對抗天道盟,更是清洗內鬼。
蘇靈走至她身旁,低聲道:“命牌共三百七十一枚,已有十九人出現血絲回流,若強行剝離,恐傷及本源。”
柳搖點頭:“暫不剝離,先以匿息丹壓製,等找到根源再動手。”
林風收笛,走來稟報:“封靈符已成陣,音波結界可維持六個時辰。”
她應了一聲,目光落在謝無涯身上。
謝無涯站在場邊,掌心按著胸口,殘玉在衣內微微發燙。他察覺她的視線,抬眸,目光沉靜,卻未說話。片刻後,他將手收回袖中,指節泛白。
柳搖轉身,歸墟印收回袖內。她立於石台邊緣,灰撲撲的雜役服在晨光中依舊不起眼,可周身縈繞的冰霜劍氣卻讓所有人不敢直視。
“今日集結完畢。”她聲音不高,卻傳遍全場,“明日辰時,實戰演練。違令者,逐出隊伍。”
眾人抱拳行禮,陸續退場。
她站在原地,未動。幽冥伏回肩頭,尾巴繃直,金瞳緊盯著某處暗角。柳搖順著它的視線望去——方才那名玄劍弟子正悄然離去,袖口微動,青銅鬼麵殘片在陽光下一閃,紋路竟與歸墟印鼎腹某處凹陷完全契合。
她未出聲。
隻將劍柄握得更緊,指尖那道未乾的血痕,正緩緩滲入劍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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