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斷裂的刹那,柳搖指尖的血順著劍柄滑落,滴在歸墟劍護手鑲嵌的鮫人淚上。那顆幽黑晶石微微一震,泛出暗紅漣漪,如同沉眠千年的瞳孔緩緩睜開。
幽冥伏在她肩頭,黑貓的毛發根根豎起,尾巴繃得筆直。它低鳴一聲,聲音不再稚嫩,而是帶著金屬般的震顫:“這裡有你的死氣。”
地麵的血色符文開始蠕動,像被驚擾的蛇群,迅速向四周蔓延。蘇靈踉蹌後退半步,寒晶碎片嵌入的手臂傳來劇痛,視線邊緣泛起灰霧。她咬住下唇,沒有出聲,隻是將袖中最後一枚空銀針囊攥得更緊。
林風橫笛於唇,音波輕探,卻在觸及前方空氣時如泥牛入海,連一絲回響都未激起。他眸底豎瞳微縮,低聲道:“空間被封死了,不是陣法,是……規則。”
柳搖未答。她以劍尖輕劃地麵,霜氣滲入符文縫隙。刹那間,血紋逆向收縮,扭曲成一個殘缺的劍形圖騰——與她前世佩劍銘文如出一轍。
她瞳孔微縮。
“歸墟……”她低聲念出那兩個字,仿佛不是從口中說出,而是自靈魂深處浮起的回音。
眼前景象驟然變化。幻象消散,一座半沉地底的青銅巨殿浮現於前。殿門高逾十丈,鏽跡斑駁,門楣上“歸墟”二字殘缺不全,右側一劃斷裂如斷刃,左側一點深陷如血坑。整座宮殿仿佛由無數斷裂的劍骸堆砌而成,每一道裂痕都透出死寂的寒意。
謝無涯仍被冰封在霜罩之中,胸膛微弱起伏。那滴魔血黑珠突然震顫,自他肩頭滲出一線黑芒,直指殿內深處。幽冥猛然弓身,利爪緊扣柳搖肩骨,低吼:“它在呼應什麼!快斬斷!”
柳搖抬手,指尖輕撫冰罩表麵。霜層下,謝無涯的睫毛顫了顫,卻未睜眼。她收回手,解開發帶,長發散落如瀑。發絲纏繞劍柄,她閉目凝神,一絲不屬於此世的劍意自識海深處蘇醒。
三道虛影浮現在她意識之中。
第一道,手持毒鐮,周身纏繞腐霧,腳下屍骨成堆;第二道,馭一頭獨角凶獸,獸瞳赤紅,獠牙滴血;第三道,指間撥動一具斷弦古琴,音波所至,神魂欲裂。三人皆佩戴天道盟殘徽,氣息凝如山嶽,遠非血衣衛可比。
她睜眼,聲音冷如霜刃:“三名結丹巔峰守將,未激活。”
蘇靈扶牆喘息,青白的醫毒之氣在指尖微閃即滅。她抬眼看向柳搖:“你確定要進去?你曾死在這裡。”
林風卻已向前一步:“我聽到了,殿內有妖獸哀鳴,不止一頭,它們……快斷氣了。”
“所以更要進去。”柳搖低頭,將發帶重新束起,高馬尾利落紮緊。她抬手撫過歸墟劍身,霜氣自劍脊蔓延至指尖,“我不是她——我是來替她清算的。”
她邁步向前。
霜氣自足下鋪展,如冰河逆流,將扭曲的符文儘數凍結。青銅門在她麵前緩緩開啟,鉸鏈摩擦之聲沉悶如歎息。門後是一片幽暗長廊,地麵鋪滿碎裂的劍骨,牆上嵌著無數乾涸的血手印,指尖朝向殿心,仿佛臨死前仍在掙紮。
林風緊隨其後,青玉笛橫於唇,音波如網,探向深處。蘇靈咬牙跟上,指尖在牆角劃過,留下一道極淡的血印——追蹤符已無,她隻能以自身精血為引,布下最原始的標記。
幽冥伏在柳搖肩頭,黑瞳映出長廊儘頭的景象:三尊石像靜立於大殿中央,形態各異,卻皆手持斷裂之劍,麵朝內殿,跪地而亡。石像背後,一道裂縫貫穿穹頂,月光斜照,映出牆上密密麻麻的封印符文。
那些符文,全是用劍痕刻下的。
柳搖腳步一頓。
她認得其中一道劍痕——那是她前世最後一劍的起手式,名為“斷命”。
幽冥突然低語,聲音不再是貓,而是一個蒼老的男聲:“進去,否則你永遠隻是個借體重生的影子。”
柳搖未回頭。她抬手,歸墟劍出鞘三寸,霜芒照亮前方七步之地。第七步的地麵,有一塊劍骨格外完整,骨麵刻著半行小字:“……劍主不滅,魂歸歸墟。”
她俯身,指尖輕觸那行字。
劍骨驟然發燙,一股寒流自指尖竄入經脈,直衝識海。刹那間,無數畫麵在她眼前閃現:一名白衣女子持劍立於殿心,四周九道黑影圍殺而至,她一劍斬出,天地俱寂,隨後——劍斷,血濺,魂散。
那是她的死。
也是這座殿的始。
她猛地抽手,劍骨瞬間化為齏粉。霜氣自她周身炸裂,將周圍三丈內的符文儘數凍結。幽冥怒吼一聲,黑貓形態劇烈顫抖,爪尖滲出黑血。
“他們把你埋在這裡。”它嘶聲道,“用你的骨,築他們的殿。”
蘇靈扶牆喘息,聲音微弱:“現在退,還來得及。”
柳搖未答。她抬頭望向內殿深處,那裡有一道門,門上無字,隻有一道深深的劍痕,貫穿整扇青銅門,深達三尺,卻未斬斷。
那是她前世最後一劍的終點。
她邁步向前。
林風吹笛護後,音波掃過地麵,碎骨微顫,卻無陷阱觸發。蘇靈咬牙跟上,血印一路延伸。幽冥伏在她肩,黑瞳映出牆上無數殘影——那些被封印的天才,正無聲呐喊,指尖抓撓著符文,仿佛要破壁而出。
殿門在身後緩緩合攏。
最後一縷光消失前,柳搖看見牆上映出一道熟悉的身影:白衣,持劍,背影孤絕。那是她前世的模樣。
她抬手,歸墟劍橫於胸前。
霜氣凝成一道弧形刃,護住身後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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