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涯指尖滑出的那縷黑氣剛沒入地麵,灰袍人左掌已拍向懷中。柳搖瞳孔一縮,劍鋒驟然上揚。
霜線自劍尖疾射而出,如冰蠶吐絲,穿透血霧直刺其右肩經脈節點。寒氣瞬間封住舊傷處魔氣回流的路徑,灰袍人手臂猛地一僵,掌勢偏斜三寸,未能觸到懷中暗袋。
與此同時,蘇靈手中最後一枚冰魄符無聲碎裂,寒氣順著岩縫竄出,凍結其足踝。林風指腹在玉笛音孔上一壓,地下銀針應聲彈起,兩枚釘入膝彎,一枚懸於咽喉前寸許,劍氣凝而不發。
灰袍人悶哼一聲,身形晃動,胸前護心魔紋被劍氣撕裂,黑血順著裂口噴湧而出,滴落在法陣殘骸上,發出輕微滋響。
柳搖未停步,長劍橫斬,刃鋒劃過對方胸膛,深可見骨。她收劍旋身,落地時足尖輕點,退至謝無涯身側半步距離,劍尖離地三寸,寒氣繚繞卻不再逼近。
“你敗了。”她聲音清冷,像冬夜落下的第一片雪。
灰袍人低頭看傷,右臂完全凍住,胸前血流不止,雙膝被製,腳下結冰蔓延至小腿。他咳出一口黑血,嘴角卻緩緩揚起,低笑了一聲。
“不滅劍尊……果然名不虛傳。”他嗓音沙啞,卻帶著一絲譏誚,“可你忘了——我們這類人,從來不怕受傷。”
話音未落,他左手緩緩移向懷中,動作遲緩卻堅定。衣襟掀開一角,露出一個漆黑小瓶,瓶口以蠟封死,隱約透出腥澀氣息。
林風立刻調轉笛音頻率,白虎虛影低吼盤旋,封鎖其身後退路。蘇靈從藥囊取出三枚冰魄針,指尖微顫卻不曾猶豫,揮手擲出,呈品字形嵌入其丹田上方靈脈位置,壓製魔氣回流。
“他在忍痛蓄力。”她低聲提醒,目光緊鎖對方胸口起伏節奏。
謝無涯撐著斷台邊緣站直身體,右臂黑紋雖退至肘部,但肌肉仍隱隱抽搐。他抬手握劍,魔氣纏繞劍身,劍尖直指灰袍人心臟:“再動一下,我讓你魂飛魄散。”
灰袍人不理威脅,左手終於將黑瓶取出,握在掌心。他盯著柳搖,眼神複雜,有恨意,也有某種難以言說的震動。
“你以為你能贏?”他喘息著,“就憑這點寒氣,就能鎮壓得了這具軀殼裡的東西?”
柳搖未答,隻將劍鋒微微上提一分,霜氣順著劍刃凝聚,在刃尖凝成一點極細的冰芒。
她記得前世見過這種瓶子——那是用千年陰鐵煉製的封藥罐,專為壓製失控邪功所用。能隨身攜帶這種東西的人,絕非尋常走狗。
灰袍人五指收緊,瓶身咯吱作響。他忽然抬頭,目光越過柳搖,看向洞府深處那塊懸浮的猩紅晶石。
晶石表麵,暗金液體仍在緩緩滲出,沿著符文溝壑流淌,彙聚成一道細流,正悄然流向法陣陣心。
柳搖察覺異樣,餘光掃去,發現晶石底部已有微弱共鳴閃現。她眉心銀紋微動,識海中幽冥低鳴示警。
“蘇靈。”她突然開口,“守住陣眼方向,彆讓他引動晶石反噬。”
蘇靈立刻會意,指尖醫氣流轉,迅速在地麵布下三道封靈印。銀針插入岩縫,形成三角禁製,阻斷晶石與法陣之間的靈力連接。
灰袍人冷笑一聲,左手猛然將黑瓶砸向地麵。瓶身未碎,卻被他以掌心血強行激活,一股濃烈腐臭氣息彌漫開來。
謝無涯皺眉,鼻尖泛起不適。林風立即吹奏短促音波,白虎虛影張口咆哮,將毒氣震散一空。
“他在拖延時間。”謝無涯低聲道。
柳搖點頭,劍勢未收。她知道,真正的殺招還未發動。
灰袍人喘息愈重,額頭青筋暴起,顯然在強行壓製體內某種力量。他右手無法抬起,左手指節因用力而發白,緊緊攥著那支黑瓶。
“你們以為……這是結束?”他咬牙,聲音斷續,“我隻是個守門人。真正的大門……還沒打開。”
柳搖眸光一凜。
守門人?
她正欲追問,灰袍人忽然仰頭,脖頸青筋凸起,像是在對抗某種來自體內的召喚。他嘴唇微動,似乎要說出什麼秘密,卻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罷了。”他閉眼,再睜時滿是決然,“既然你們非要闖進來——那就一起陪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