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地麵的震動越來越清晰,像是某種巨型設備在規律運轉。柳搖的腳步停在第十步,瞳孔死死鎖住中央那根青銅柱上插著的斷劍——劍身斑駁,銘文卻依舊可辨:不滅。
她指尖一顫,幽冥劍幾乎脫手。
“彆看他眼睛!”
謝無涯暴喝出聲,長劍橫斬,一道魔氣凝成的弧光擦著柳搖耳側掠過,擊碎了空氣中無形的壓迫感。下一瞬,她的意識猛地回籠,舌尖傳來血腥味——咬得太狠,但清醒了。
蘇靈已經從藥囊裡抽出一根纏著淡青絲線的香條,指尖靈力一引,“啪”地一聲點燃。清煙嫋嫋升起,帶著一股類似薄荷混合檀木的氣息,在四人周圍形成一圈微不可察的屏障。
林風袖中玉笛無聲滑出半寸,一個低音階悄然響起,三道影狼虛影從地麵躍起,呈三角陣型護在前方。
“精神汙染源在正前方。”蘇靈聲音壓得很低,“剛才那股波動不是幻覺,是有人在用神識當循環播放。”
“難怪我差點走神。”柳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指節扣緊幽冥劍柄,“這波屬於精準投喂情緒殺。”
話音未落,大廳儘頭的黑暗中傳來腳步聲——不快,但每一步都像踩在心跳節點上。一道身影從陰影裡踱出,玄色長袍繡著暗金紋路,袖口翻卷時露出手腕上的血色絲線,正緩緩纏繞著一枚晶瑩剔透的氣運結晶。
他站在距離九根青銅柱約三十步的位置,微微歪頭,嘴角揚起。
“歡迎來到終測環境。”那人開口,語調輕佻得像在主持一場項目彙報,“各位的滲透流程走得挺標準啊,root權限、臨時訪問、物理繞過……可惜,再合規的操作也改不了你們是‘未授權終端’的事實。”
謝無涯冷笑:“葉總監親自下場做售後?你這公司連外包安保都沒配齊,還搞什麼上市路演?”
“謝首席還是這麼愛搶答。”葉無歡輕輕摩挲著手中的結晶,眼神卻落在柳搖身上,“不過你說對了一點——我們確實不需要保安。因為所有測試員,最後都會成為產品的一部分。”
柳搖沒接話,目光仍釘在那把斷劍上。前世隕落的畫麵不受控製地閃現:妹妹持劍穿心,未婚夫背後補刀,而她拚儘最後一絲靈力封印劍靈,隻求一線轉生。
現在,劍回來了。人也回來了。
但她不再是那個任人宰割的劍尊。
“你們拿活人當容器,批量移植靈骨。”她終於開口,聲音冷得像冰層下的水流,“這不叫修真,叫非法組裝生產線。”
“組裝?”葉無歡笑了一聲,“我們這是優化資源配置。天才太多,資源太少,不如集中管理。你看這九根柱子,每一根都連著一個‘高潛力個體’,隻要最終協議簽署,就能啟動合體程序,誕生真正完美的劍軀——比你當年強十倍。”
“那你乾嘛留著我的斷劍?”柳搖眯眼,“擺這兒是當企業文化牆?”
“當然不是。”葉無歡抬起手,掌心浮現出一塊殘玉,與謝無涯劍穗上的那一半形狀吻合,“這是鑰匙,也是祭品。你的劍,你的命格,你的因果線,都是係統底層代碼。沒有你,整個工程無法閉環。”
謝無涯瞳孔驟縮:“你動過我的玉?”
“不隻是你。”葉無歡輕笑,“你師父們教你的那些劍招,早被我錄進數據庫當攻擊模組用了。你以為你是臥底?其實你隻是個自帶後門的測試賬號。”
空氣瞬間凝固。
蘇靈悄悄將三枚銀針夾在指間,林風的笛子已完全滑入掌心,謝無涯的魔氣開始在劍鞘外翻湧成焰。
柳搖卻忽然笑了。
“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個問題。”她抬手,將發帶解開又重新紮緊,動作利落,“你們搞這麼大陣仗,融資了多少輪?kpi考核是誰定的?天道績效表也敢填?”
葉無歡挑眉:“你在說什麼胡話?”
“我說職場話。”柳搖緩步向前一步,“創業可以,但彆打著修真幌子割韭菜。你這套‘奪舍+量產+飛升ipo’的商業模式,根本過不了倫理審查。”
“倫理?”葉無歡嗤笑,“弱者沒有資格談倫理。就像失敗者沒有資格談愛情。”
他話音落下,手中結晶猛然炸裂,化作無數細小光點懸浮空中。與此同時,九根青銅柱同時震顫,鎖鏈嗡鳴,浸泡在血池中的柱底泛起詭異波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