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東去,浪濤拍岸。
衛離提著一壺酒,靠在城樓的角落裡。
看著城外官道上那連綿不絕,向北撤離的軍隊。
齊侯府的旗幟,在風中作響,卻帶著頹然。
“嘖。”
他仰頭灌了一口酒。
“說走就走,真就這麼走了。”
他身旁,那名青衣女子,自始至終,隻是靜靜地看著遠方,一言不發。
衛離撇了撇嘴,又灌了一口酒。
“師姐,你說那丫頭,現在是不是在八荒宮裡,把齊侯田橫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
青衣女子終於收回了目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你的眼界,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了?”
衛離的笑容,僵在臉上。
他訕訕地摸了摸鼻子,沒敢還嘴。
女子緩緩道:“楚王渡江,天下大亂,於這天地而言,不過是螻蟻相爭,塵埃罷了。”
“稷下學宮的行走,怕是也已經出世,想來,與我們上庠學宮一樣,都如無頭蒼蠅,不知該往何處去。”
衛離苦笑一聲,“師姐,你又何必說這些喪氣話,車到山前必有路,總會有法子的。”
“能有什麼法子?我等大鄴國運,早已破損不堪,接下來的萬族之爭,又該如何去爭那唯一的帝座?”
衛離默默無言。
他自然知道。
在這諸侯爭霸,凡人逐鹿的表象之下,藏著一個何等殘酷的真相。
曹氏皇族知道。
兩大學宮知道。
而這天下其餘之人,皆不知。
這方天地,遠不止一座天下。
在諸天萬域之間,有一尊帝座。
至高無上,主宰萬界沉浮。
億萬生靈,萬千種族,在其麵前,莫不俯首。
每一個大世,便是一場爭鋒。
敗者,身死道消,族群氣運衰敗,淪為豬狗。
勝者,一步登天,君臨天下。
萬域天驕,競逐於此,隻為坐上那唯一的帝座,成為那最強的帝者。
這,便是萬族之爭。
衛離看著江水。
是啊......
如今,隻求能在這萬族之爭中,保全大鄴天下。
便,已經夠了。
...
八荒宮,後山。
青石之上,蘇清寒無奈地睜開了眼。
又怎麼了?
她不過是想安安靜靜地閉個關,衝個級,怎麼就這麼難?
這日子,還能不能過了!
“盟主......”
李玄風站在不遠處,神色古怪,欲言又止。
蘇清寒一肚子火。
“何事?”
“山門外......有人求見。”
蘇清寒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我不是說了要閉關?什麼人也不見。”
“可是......攔不住。”
“攔不住?”蘇清寒有些意外,“山君呢?”
“額......他也攔不住。”
蘇清寒站起身。
山君好歹也是凝罡境的大妖,在這江東地界,也算是一號人物。
竟然,還有他攔不住的人?
莫不是那楚王失了耐心,直接派了高手前來?
倒是有這個可能。
她一揮玄色衣袍,眸中寒光一閃。
“帶路!”
...
八荒宮山門前。
氣氛有些詭異。
山君叉著腰,擋在山門正中,努力想擠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
可眼中,滿是忌憚。
在他麵前,站著一個年輕書生。
書生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儒衫,肩上還趴著一隻橘色的大貓,瞧著像是走錯了路。
“我說最後一遍,我家主人正在閉關,閒人免進!你若再不走,休怪本君......休怪我,不客氣了!”
書生隻是笑了笑,不說話。
他肩上那隻橘貓,卻是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山君的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他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