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
大雪下了三天,停了。
積雪沒過膝蓋,天地間一片素白,襯得那府中未乾的血跡,愈發刺眼。
齊侯田橫的屍骨早就被收拾了,卷了張草席,扔去了城外亂葬崗。
成王敗寇,自古如此。
可勝利者,此刻卻並無半分喜悅。
雲一負著手,在大殿中央來回踱步。
終於,他停下腳步,猛地回頭。
“先生。”
“你不是號稱算無遺策,天下事儘在掌握嗎?”
“你倒是說說,宮主呢?”
“宮主她老人家,人去哪兒了?!”
他這一問,殿內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了諸葛青身上。
這位稷下學宮出身的高材生,此刻也是眉頭緊鎖。
“雲長老稍安勿躁。”
“宮主最後是被那道詭異的門戶吸入,此事,已超出我等認知範疇。”
“是福是禍,我亦不知。”
“我等眼下唯一能做的,便是穩住徐州局勢,靜待宮主歸來。”
眾人沉默。
是啊,往何處去找?
“吧唧吧唧~”
便在此刻,一陣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
眾人循聲望去。
山君大馬金刀地坐在一張太師椅上,一條腿翹在桌案,手裡抓著一隻燒雞,啃得滿嘴流油。
見眾人望來,它老臉一紅。
“咳咳。”
山君清了清嗓子,將手裡的雞骨頭隨手一扔,抹了把嘴。
它站起身,背著手,人模人樣地走到大殿中央,環視了一圈,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
“我說諸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嘛。”
雲一眉頭一皺,冷聲道:“山君護法,此等時候,你還有心思說笑?”
“哎,雲長老此言差矣。”
山君擺了擺手,“我這不是說笑,是給大夥兒,分析分析眼下的局勢。”
它頓了頓,見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在自己身上,很是滿意,便繼續道:“眼下的情況,無非就兩種可能。”
“第一種,宮主她老人家,神通廣大,法力無邊,說不定是碰上了什麼天大的機緣,找個地方閉關修煉去了,等她出關,那必然是日月無光,天地變色,到時候咱們跟著一塊兒雞犬升天,豈不美哉?”
眾人聞言,皆是麵麵相覷。
這話聽著,倒也有幾分道理。
雲一的臉色,也稍微緩和了些。
“可萬一......我說萬一啊......”
“萬一是第二種情況呢?”
“那日那個綠油油的怪物,瞧著就不是什麼善茬,說不定,是哪個旮旯裡蹦出來的上古大妖,厲害得緊,咱們宮主,雖說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可畢竟年輕......萬一,一個不慎,著了道兒......”
它沒有再說下去,隻是攤了攤手,做了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放你娘的屁!”
雲一勃然大怒,指著山君的鼻子,渾身發抖,“山君!你安的什麼心?!竟敢在此妖言惑眾,動搖軍心!”
“哎哎哎,雲長老,怎麼還罵人呢?”山君縮了縮脖子,“我這不也是為了大夥兒好嗎?凡事,總得做最壞的打算,不是?”
“噗——”
雲一一口老血,直接噴了出來。
“反了!反了!山君!你這頭背主求榮的畜生!”
他猛地拔出腰間長劍,劍鋒直指山君,周身凝罡九重的氣勢轟然爆發。
“宮主待我等恩重如山,你竟敢說出這等大逆不道之言!”
“今日,我便先斬了你這叛徒,再去尋宮主!”
山君見狀,也是虎目一瞪,周身妖氣衝天而起,將那襲來的劍勢儘數擋下。
“嘿,雲老頭,你跟俺來勁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