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海之上,孤峰如劍,倒懸於天。
此地已非太阿劍宗尋常弟子所能踏足之境,靈機濃鬱,呼吸之間,便有清氣入肺,洗滌塵濁。
秦簡在前引路,拾級而上。
蘇清寒跟在後頭,不緊不慢。
山路儘頭,是一方懸於萬丈絕壁之外的平台。
平台上,一株蒼鬆,虯枝如龍。
鬆下,一名身著樸素白袍的老者,背對二人,手持一根青翠欲滴的竹竿,正自垂釣。
魚線垂入雲海,不見其蹤。
“弟子秦簡,攜新晉弟子蘇清寒,求見太上長老。”
秦簡停下腳步,在平台之外,恭恭敬敬地躬身一拜。
“......”
過了好一陣子。
那老者的聲音才悠悠傳來。
“我早已不是宗主,宗門之內,大小事務,自有玉衡處置,尋我作甚。”
秦簡聞言,苦笑一聲,卻依舊不敢抬頭,隻是硬著頭皮,再次開口。
“回稟太上,此事......乾係重大,弟子不敢擅專,唯有叨擾您老人家清修。”
那垂釣的老者,終於有了些許動靜。
他緩緩收回了魚線,那線上,空空如也。
他轉過身,一張麵容,平平無奇,唯獨一雙眼睛,澄澈如洗,不見半點歲月痕跡。
“哦?”
他目光落在秦簡身上,又淡淡地瞥了一眼蘇清寒。
“說吧,是哪家的天驕,還是哪個老不死的故人之後,能讓你秦簡這般失了分寸。”
他雖久不問世事,可秦簡的為人,他還是清楚的。若非天大的事情,絕不敢來此地攪擾。
秦簡不敢再賣關子,連忙道:“回太上,這位蘇姑娘,年十九,已入神照六重。”
“嗯,十九歲的神照六重,倒也算得上是天縱奇才。”
白袍老者點了點頭,神色卻依舊平淡,“這般資質,收入玉衡門下,做個親傳,已是足夠,何須來我這裡?”
秦簡聽他語氣,便知太上長老尚未明白其中關竅,連忙補充了一句。
“太上,蘇姑娘她......她是從下界而來。”
話音落下。
平台之上,那原本平緩流動的雲氣,驟然一滯。
白袍老者的雙眼,微微眯起。
“秦簡,你與老夫說笑呢?”
“弟子不敢!”
白袍老者沉默了。
他活了數百年,見過的天才,如過江之鯽。
可下界之人,能在五十歲之內入神照,便已是鳳毛麟角,值得宗門好生栽培。
至於十九歲的神照六重......
這不合常理。
“下界之地,靈機匱乏,天道不全,修行之路,步步維艱。”
老者的聲音,變得有些幽深,“能在那種地方,修至神照,已是耗儘了大氣運,想要再進一步,難如登天,你說她十九歲,便已至六重?”
他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疑慮。
“此事太過匪夷所思,莫不是,哪個大世界的仙家子弟,走了什麼野路子,借著下界飛升的名頭,來我小元界,行那嫖竊資源之事?”
此言一出,秦簡亦是一愣。
這種事,並非沒有先例。
曾經也有過上界的無恥之徒,會偽裝成下界飛升之人,混入各大宗門,圖謀不軌。
一時間,秦簡也有些拿不準了。
老者沉吟片刻,伸手一招。
一卷古樸的獸皮書卷,便出現在了他手中。
“也罷,是真是假,一試便知。”
他將那書卷拋給蘇清寒。
“此乃《太阿本初劍典》,是我太阿劍宗立派之根基,亦是本宗不傳之秘,你若真有那般天資,老夫便給你三月時間。”
“三月之內,你若能入門此劍典,老夫,便親自收你為關門弟子。”
蘇清寒接過書卷,入手微沉,其上似有劍意流轉。
她並未多言,隻是當著二人的麵,緩緩展開了書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