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之內,碎石遍地,夜風如訴。
蘇清寒靜靜聽著。
陳青雲這一番話,倒也不難理解。
想來如今的太阿劍宗,確實不複上古榮光,行事之間,難免多了幾分束手束腳。
可是。
雲海待她不薄,是真。
但這並不意味著,她蘇清寒,便要為了這所謂的宗門顏麵,委屈了自己。
她邁開步子,自那僵在原地的陳青雲身旁,擦肩而過。
路過時,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念在你我同門,今日這話,我便當你沒說過。”
“接下來,你若再攔。”
“那便試著問問,我這柄劍,認不認得什麼同門。”
陳青雲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直到此刻,他才終於切身體會到,師尊為何要讓他們暗中行事。
這位太上親傳,行事之間,何曾有過半分顧忌?
他咬了咬牙。
可宗門邦交,亦是天大的事!
絕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在此地,斬了青山宗的築基長老!
他與柳玉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那份苦澀。
陳青雲深吸一口氣,再次對著蘇清寒的背影,躬身一揖。
“小師叔,既是如此,那弟子二人,便隻好......得罪了!”
轟——
兩道劍光,自他與柳玉二人鞘中衝天而起。
蘇清寒搖了搖頭。
繞來繞去,總是繞不開這人情世故。
可這些人,似乎都忘了,這世上講人情是最無用的。
拳頭大,才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罷了。”
宵練劍發出一聲輕鳴,如乳燕歸巢,落入她手中。
她手腕一翻,劍尖斜指蒼穹。
“太阿本初,道衍一劍。”
“判天地玄黃,斬日月星辰!”
話音落下。
白玉長劍之上,一道劍意,衝霄而起!
夜空之上,風雲倒卷,竟是以那道劍意為引,憑空彙成了一柄橫貫天際的巨大劍影!
這一瞬間。
無論是自詡天驕,奉命而來的陳青雲與柳玉,還是那位剛剛死裡逃生,尚未來得及喘息的青山宗長老李玄真。
麵上再無半分血色。
這是何等劍意?
這又是何等的光景?
那柄橫貫夜空的巨大劍影,仿佛是從亙古而來,帶著審判萬物的威嚴,其上流轉的,是純粹到極致的毀滅氣息。
陳青雲與李玄真,皆是築基之境的修士。
李玄真修行幾百載,還是靠的丹藥,硬生生磨上去的,或許根基不穩,算得上是半個注水築基。
可他陳青雲,自幼便被譽為宗門天驕,修行至今,不過百年光景,便已踏入此境,一身劍道,更是得了宗主玉衡的真傳。
可這一劍......
這一劍的威能,已然超出了他的認知。
這小師叔,當真是神照?
李玄真那張老臉,已經徹底沒了血色,隻剩下死灰。
僅憑這一劍。
陳青雲絕對救不了自己。
他怕了。
他不想死。
“此事是老夫的不是!老夫有眼不識泰山!唐家之事,老夫絕不再插手!仙子!還請仙子高抬貴手!隻要饒我一命,我青山宗上下,必有厚報!”
回答他的,是一劍斬落。
轟——
那柄懸於夜空之上的巨劍,帶著無可匹敵的威勢,轟然墜下。
大地劇烈地震顫,一道恐怖的衝擊波以唐府為中心,向著四麵八方席卷開來。
唐府周遭的數條街巷,房屋儘數坍塌,地麵被撕裂開一道道深不見底的溝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