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們的史書之前,在那些聖人經典誕生之前,在更為久遠的年代。這方天地,曾有過無比輝煌的歲月。”
“可後來,萬族之爭爆發,此界,亦被卷入其中。”
“戰敗的代價,便是此界天地靈脈被儘數斬斷,世界品階跌落,與上界再無半分聯係。”
“我等,與其說是先輩的後人,不如說,是一群戰敗者的後裔。”
“先輩們以最後的血肉神通,遮蔽了天機,才為我們換來了這數萬年苟延殘喘的時光。
可這囚籠,終有被發現的一日。
屆時,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一番話,揭開了一個血淋淋的真相。
一股前所未有的絕望,如瘟疫般,在人群中蔓延。
自己的世界,竟是一個牢籠?
自己的祖先,竟是戰敗者?
那他們......算什麼?
希望這東西,最怕的,不是從未擁有,而是在擁有之後,再告訴你,那不過是鏡花水月。
山君那張總是樂嗬嗬的臉上,也第一次沒了笑意,他撓了撓頭,隻覺得一股前所未有的憋屈,堵在胸口,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
蘇清寒看著這一切。
她知道,將這個世界的真相如此赤裸裸地揭開,是何等的殘忍。
可她更清楚,不將他們心中那點可憐的驕傲徹底碾碎,不讓他們看清自己身處的絕境,他們便永遠學不會真正的敬畏,更不會有破釜沉舟的勇氣。
想要他們接受一位新的神,就必須先讓他們意識到,舊日所信奉的一切,早已腐朽。
就在這片死寂的絕望即將吞噬一切時。
蘇清寒忽然開口。
“可朕,不允許。”
聲音不大,卻像一道驚雷,在這死寂的天地間轟然炸響。
所有人,都猛地抬起頭,望向高台之巔。
“朕不允許,這方世界,永墜塵埃,淪為他人的狩獵場。”
“朕不允許,我武朝子民,世世代代,皆為不知未來的圈養之畜。”
“朕不允許,先輩喋血換來的苟延殘喘,最終,隻是一場空。”
她頓了頓,每一個字,都重如山嶽。
“所以。”
“朕,予爾等一條通天之路。”
“此非朕一人之道,乃是為這方世界,為這天下萬民,重開的飛升之道!”
她將那玉簡,舉到眾人眼前。
“此法,名為《大全千法》,不設根骨之限,不問天資高低,凡有誌者,皆可修行。”
“朕要這天下,人人皆有成仙之機,人人皆可做那執劍之人!”
轟——
如果說,先前的真相是萬丈深淵。
那此刻蘇清寒的話,便是在這深淵之上,硬生生架起了一座通往天界的橋梁。
“通天之路......人人皆可修行?”
“我......我沒聽錯吧?我這等販夫走卒,也能修仙?”
“敢問陛下......此等長生大道,當真......當真是我等凡夫俗子,能夠企及的嗎?”
是啊。
話是這麼說。
可自古以來,修行哪是那麼容易的事?
便拿習武來說。
天材地寶,名師指點,家學淵源......
哪一樣,是他們這些普通人能有的?
就算有了功法,沒有資源,沒有天賦,不一樣是空談?
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似乎又有了熄滅的跡象。
這時,一名年輕公子也是忍不住道:“陛下明鑒!修行一道,自古便是達者為先,優勝劣汰,此乃天道自然!若人人皆可修行成仙,豈非亂了尊卑,壞了秩序?龍鳳與草芥同食,豈不可笑!”
這話,說出了許多人心底的擔憂,也說出了世家最後的優越感。
既然有長生大道,也該是他們這些人中龍鳳的專屬。
你們這些泥腿子,憑什麼?
高台之巔,蘇清寒看著那年輕公子,臉上非但沒有怒意,反而流露出一絲古怪。
她甚至都懶得問對方姓名。
她隻是輕聲開口,問了一個問題。
“誰告訴你,龍鳳,生來便是龍鳳?”
那年輕公子一愣。
“又是誰告訴你們,草芥,便永世隻能是草芥?”
那年輕公子一愣,麵色瞬間漲紅,像是被人當眾剝光了衣裳。
“龍鳳生於雲端,草芥長於泥沼,此乃天定,豈是人力可改!”
“可笑。”
蘇清寒歎了口氣。
“自古以來,門戶之見,根深蒂固。有的人,生來便擁有一切,他們享用著最好的資源,拜入最好的師門,他們走的每一步,都是旁人鋪好的路。”
“而有的人,窮儘一生,也不過是為了換取一個站上起點的資格。”
“朕不能保證,你們每一個人,都能走到這條路的儘頭,修成那長生不死的仙人。”
她頓了頓,聲音變得格外清晰。
“但朕能給你們的,是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
一番話,沒有慷慨激昂,卻比任何豪言壯語,都更能敲擊人心。
長街之上,萬民麵麵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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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他們或許愚鈍,或許貧窮,可他們不傻。
這位新君給的,不是一張必定能吃飽的餅,而是一個可以親手去種田,有機會讓自己永遠不再挨餓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