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
新朝的早朝,總是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彆扭。
諸葛青坐在首位,看著下方百官。
這些人,半數是前朝遺老,半數是蘇清寒提拔上來的寒門。
戶部尚書還在為今年的糧稅頭疼,工部侍郎在抱怨洛陽宮殿修繕的款項不足。
“殿下,”戶部尚書苦著臉,“揚州那邊,八荒宮傳話來,要征調三萬民夫,修葺山門,這錢......從哪兒出?”
諸葛青按了按眉心:“從國庫裡出。”
“報——!”
淒厲的喊聲打斷了朝會。
一個渾身浴血的斥候,連滾帶爬地衝進大殿,撲倒在地,聲音嘶啞:“雁門......雁門急報!”
大殿瞬間死寂。
諸葛青臉色微變,接過染血的軍報。
展開。
隻有八個字:【天裂,魔臨,關破,速援。】
...
消息,像長了翅膀飛遍天下。
“聽說了嗎?雁門關沒了!”
“放屁!那可是雄關!誰能破?”
“北蠻子唄,還能有誰。”
茶館酒肆,街頭巷尾,都在議論。
“今年的北蠻子,邪門得很。”
“可不是,聽說他們會妖法,刀槍不入。”
“還吃人呢!”
有人不信:“吃人?咱們又不是沒跟北蠻子打過交道,他們要的是牛羊財貨,吃人作甚?”
“這你就不知道了,聽說這次領頭的,是個吃人的魔頭......”
“荒謬!”
“可不是。”鄰桌一個青衫士子呷了口茶,搖頭晃腦,“我中原乃禮儀之邦,天朝上國。蠻夷者,不過癬疥之疾,沐猴而冠之輩,雁門關乃天險,守將李自信更是百戰老卒,怎可能說破就破?”
他頓了頓,壓低了聲音,臉上帶著幾分不屑與篤定:“依我看,定是邊軍虛報軍情,想多騙些糧餉罷了,這等伎倆,前朝那會兒,見得多了。”
此言一出,引得不少人點頭附和。
大武的百姓,骨子裡是驕傲的。
尤其是經曆了前女帝改天換日,靈氣複蘇的盛舉,人人皆可修行,眼界心氣,自然都高了。
區區蠻夷,何懼之有?
然而,角落裡一桌,幾個風塵仆仆的漢子,聞言卻是臉色慘白,端著茶碗的手,抖得篩糠一般。
其中一人猛地站起身,雙目赤紅:“蠻夷?那不是蠻夷!是怪物!是從天上裂口裡爬出來的怪物!”
他這一嗓子,讓整個茶樓都靜了下來。
那青衫士子眉頭一皺,麵露不悅:“這位兄台,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什麼天上裂口,什麼怪物,荒謬至極!”
“我親眼所見!我婆姨、我娃......都被那些怪物......生吞了啊!”
他嚎啕大哭,癱倒在地。
茶樓裡的氣氛,瞬間變了。
眾人看著他那身打扮,瞬間明白——此人是從北方逃回來的。
“那些東西......長什麼樣?”
有人小聲問道。
“有長翅膀的,有利爪的,還有些......就是一團爛肉,上麵長滿了眼睛......”
茶樓之內,死一般的寂靜。
在座的,不乏有些見識的武人。
可任他們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北境之外,有哪個部族,長的是這般模樣。
真的是蠻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