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素峰的清晨,總是帶著一層散不開的霧氣。
陳元站在池塘邊,日複一日的喂著魚。
碧綠的池水裡,各色錦鯉翻湧,爭搶著那些混著靈氣的食料。
可他的目光,卻沒有焦點,隻是空落落地看著那片被攪亂的水麵。
他還是會下意識地多備一份魚食,仿佛在等著什麼人。
可那道身影,再也未曾出現過。
就這麼過了數月,蘇清寒的竹樓,始終冷清。
直到某一天,陳靈兒去探查,才發現早已人去樓空。
走得無聲無息,未與任何人道彆。
就像她來時那般。
突兀,又理所當然。
“大師兄。”
“大師兄!”
一道清脆的聲音由遠及近,打破了此地的寧靜。
陳元回過神,側頭看去。
林靈兒不知何時已站到了他身後,正背著手,歪著腦袋看他。
“又在這兒喂魚呢?”
林靈兒繞到他身前,探頭看了看池子裡那些愈發肥碩的錦鯉,撇了撇嘴。
陳元將手中剩下的魚食儘數撒入池中,拍了拍手。“你今日怎麼沒去丹景峰湊熱鬨?聽說他們又開了一爐新丹。”
“不去不去,”林靈兒擺了擺手,興致缺缺,“丹藥哪有看師兄你發呆有意思。”
她繞著陳元走了一圈,像是在審視什麼稀罕物件。
“大師兄,你最近到底怎麼回事?整日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前日師尊考校你術法,你都走了神。”
陳元麵色一僵,將頭轉向一邊,避開她的目光。
“修行遇上些許瓶頸,靜思幾日便好。”
“瓶頸?”林靈兒停下腳步,臉上掛著一絲促狹的笑意,“我看,是情劫吧?”
她忽然湊近,壓低了聲音,幾乎是貼著他的耳朵。
“莫非......師兄是在想蘇師妹?”
陳元像是被針紮了一下,猛地後退一步,與她拉開距離。
“休得胡言!”
他聲音都高了幾分,臉上泛起一層薄紅。
許是覺得自己的反應太過激烈,他又強行板起臉,試圖找回自己身為大師兄的威嚴。
“蘇師妹她......她畢竟是我們太素峰的人。來了沒多久,便一聲不吭地離了宗門,連個信兒都沒有。我身為大師兄,關心師妹在外安危,難道有錯嗎?萬一她在外頭遇到什麼危險,我們如何向師尊交代?”
他這番話說得義正辭嚴,鏗鏘有力,仿佛當真是那個心懷宗門、關愛同門的典範。
林靈兒也不說話,隻是一臉笑意地看著他。
陳元被她看得有些發毛,“你......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我說得不對?”
“對,太對了。”林靈兒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
她忽然將雙手往腰間一叉,揚起下巴。
“大師兄,你這話,說得可真好聽。”
“上個月,我偷偷溜去山下的天墉城坊市,買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話本,足足三天沒回山,我也是你師妹吧?我怎麼沒見你關心一下我的安危?沒見你急得飯都吃不下?”
陳元張了張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林靈兒卻沒打算就此放過他。
“還有上上次,我為了看天權峰的師兄們試煉新法寶,偷偷跑到後山禁地,差點被巡山長老抓個正著,你當時就在旁邊,也沒見你擔心我會不會遇到什麼危險。”
她一步步逼近,陳元則一步步後退,直至後背抵在了冰涼的竹乾上,退無可退。
林靈兒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戳了戳他的胸膛。
“大師兄,你的關心,怎麼還分人呢?”
陳元徹底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