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遠的東海城鎮人口並不算多,所以李蓮花的攤子也不是日日都有人問津。
再加上這裡的居民大多家貧,大部分人就算生病了也隻會硬扛,舍不得花錢看大夫。
所以他行醫並沒有賺到多少錢,倒是魏嬈偶爾下海一次,回來總是收獲滿滿。
這樣一對比,自己還真成了吃白飯的那個。
為了多賺點錢,他又開始漫山遍野地采藥,炮製藥材,再售賣給鎮上的藥堂和醫館。
二人都是物欲極低的人,小樓的日常開銷並不算大。
50兩銀子早已攢夠,可是,那枚令牌他終究還是沒有再贖回來,而是將賺到的絕大多數銀子都托鏢局寄了出去。
李蓮花的日子一直不鹹不淡,魏嬈卻又開始了晝伏夜出,時常消失的生活。
有時隻是消失一個夜晚,有時留下字條,三五天不見蹤跡。
並非沒有察覺她離開,隻是,很多事,不好開口,亦不便開口。
她恪守那條線,他便也不好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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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葬崗。
陰風亂起,磷火搖曳,銀鈴聲聲。
屍體腐爛的腥臭味和迷障潮濕的味道交織在一起,刺鼻醒神。
魏嬈盤腿坐在地上,身下是一個用鮮血畫成的玄奧法陣。
法陣四周插著九麵迎著迎風招展的旗幟。
此物名叫‘召陰旗’,如插在某個活人身上,將會把一定範圍內的陰靈、冤魂、凶屍,邪祟都吸引過去。
由於被插旗者仿佛成為了活生生的靶子,因此又名為‘靶旗’。
也可插在房子周圍,但屋內必須有活人,而攻擊範圍也會隨之擴大。
插旗周圍必定陰風繚繞,仿佛有黑風盤旋,因此也被叫做‘黑風旗’。
這種專門用來對付牽製邪祟的器具,自然也是出自聲名赫赫的夷陵老祖。
若是旁人在此,隻能聽見淒涼的夜風呼嚎。
可魏嬈耳中,卻滿是尖銳淒厲的慘叫。
幾十隻模糊不成型的鬼影盤旋在她身側,嘶吼著,叫囂著想要衝過來,將眼前的人撕成碎片。
魏嬈緊閉著眼,雙指交錯結成複雜的手印,源源不斷地將籠罩此地的怨氣儘數灌進手腕上的銀鈴之中。
她此前雖沒有修習過鬼道,可兄長堆放在夷陵的修習心得和鬼道卷宗卻是全部看過的。
得益於她天生的過目不忘,雖是初入此道,進益卻極快。
此方世界靈氣稀薄,又有地道規則束縛,於是大多數鬼魂煞物都難以成型或難以在人世滯留。
除非死前怨氣過重,或者恰好卒於陰濕之地,才有機會凝成實體。
但即使如此,普通人也無法通過肉眼看見鬼魂。
沒有靈力也代表著沒有自保的手段。
這樣的現實讓她心內惶惶。
幸好,天無絕人之路。
靈力再無寸進,可怨氣卻修得得心應手。
靈氣是氣,怨氣也是氣,靈氣能為人所用,怨氣又有何不可?
這是當年她從溫情處得知兄長失了金丹不得不修習鬼道,非要將自己的金丹換給兄長時他用來安慰自己的話。
聽聞當年在藍家聽學時,他因著這番話可是被藍老先生狠狠責罰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