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過去,李蓮花生了一場病。
在床榻躺了五六天,高燒不斷。
那夜的情景像是一場大夢,天亮以後他根本分不清虛幻還是現實。
偶爾燒糊的時候,口中念念有詞:“師父,師娘,師兄...”
苦澀的藥汁日日都喝,卻不見好。
魏嬈替他把過脈,身體雖然虛弱,但不至於吹一夜風就燒成這樣。
不過是心病纏身罷了。
她還以為中元節那一日,他那沉鬱已久的心結也算解了大半。
卻沒想到,事後的反撲如此凶猛。
屋外暴雨如注,屋內小小的火爐上溫著藥爐。
魏嬈坐在床邊,手裡捧著本書讀。
榻上的李蓮花呼吸綿長,顯然還在沉睡之中。
她不太了解這個世界的武學體係,因而對他口中那會修複身體的內功心法一直持懷疑態度。
她覺得還是藥膳靠譜些,不然為何李蓮花練了一年多,身體還是如此虛弱?
她又撿起了武學。
雖然修不了內力,可劍招,刀法,拳掌,還是能學一學的。
對上高手大概算花拳繡腿,可對上東海這邊時常在她麵前搔首弄姿的放蕩子和流氓,大抵是夠用了。
濃鬱的中藥味彌漫在屋內,床榻上的人臉上又開始發紅,呼吸也變得粗重。
魏嬈一邊看書,一邊分心注意著他的臉色。
見又有起熱的症狀,便浸了涼帕子,敷在他額頭。
看著那張清俊瘦削的臉,她兀自歎了口氣。
果然還是太柔弱了。
嘖~
這個世界的天下第一,真的很厲害嗎?
就他這樣的,估計聶懷桑跟他打架都能占上風。
她還是得加快修煉的進度才行。
李蓮花這一覺一直到傍晚才醒。
迷迷糊糊之間,也感受到有人拿著帕子不斷擦拭他的耳後,腋窩,腳心等地。
但那會兒他痛得根本睜不開眼,也無暇顧及其他。
耳邊斷斷續續的水鄉小調讓他不由自主地舒緩了心情,軟語嬌儂,輕柔婉轉。
他妥協著放任自己陷入沉沉的睡夢。
她應該不會拋下他的。
他想。
睜開眼,是熟悉的木質屋頂。
沉重的被子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耳畔是藥汁咕嘟和雨水淅瀝的聲音。
渾身上下都很僵硬,脖子更是酸痛得要命。
他猜測自己大概睡了很久。
“醒了?”
是熟悉到讓他安心的聲音。
他忍著疼痛側過頭,目光落在床邊的人身上。
一成不變的高束馬尾,紅色發帶,黑色窄袖長袍。
“我...”
一開口,聲音喑啞粗糲。
“要坐起來嗎?”
魏嬈已經倒好了溫水,放置在床邊的矮桌上。
“嗯。”
她坐上床榻,掀開被子,將人從被子裡挖出來,靠著自己半邊身子讓他坐起來。
親昵的姿勢讓李蓮花微微有些尷尬,但還來不及消化,水杯已經遞到自己唇邊。
他看了一眼身側的人,神色自然,落落大方。
就著她的手,將杯中的水一飲而儘。
唇瓣被粘濕,喉間的乾澀也疏解一二。
“還喝嗎?”
“嗯。”
他點點頭。
肚子裡太空了,有些難受。
又灌了杯溫水,才舒坦了兩分。
魏嬈伸手端過放置在火爐旁的小盅,掀開蓋子,濃鬱的香味溢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