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嬈這次外出的時間比往常都要久一些。
往常不過三五日定會回家,可如今已經過去了七天,還沒有半點消息。
便是有事滯留,照她那周全的性子也該托人帶個口信回來才是。
他日日在鎮上擺攤出診,好找得很。
這樣一日日杳無音信,也讓李蓮花漸生憂懼。
終於按捺不住,他收拾好藥箱去了更遠的城裡,打探消息。
越是怕什麼,就越會來什麼。
城外蒼閔山於兩年前冒出了一群土匪。
燒殺搶掠,打家劫舍,擾得方圓百裡的城鎮村落不得安寧。
縣令嘗試過剿匪,可這山太大了,山山相靠,座座相連。
一入深山,就相當於是踏進了這群土匪的老家。
這群土匪不僅狡猾謹慎,犯一回事就會在山裡躲很久,身手也極好,不像是貧苦村漢或者流民出身。
縣裡官府拿他們沒辦法,那些個不會武功的捕快也指望不上。
要請駐地軍隊剿匪,還得要朝廷的律令。
東海路遠,一來一回,浪費的時間不知凡幾。
就算真的拿到律令,那群滑不溜手的土匪早就跑得無影無蹤了,無處可尋。
等到軍隊和縣衙都以為他們遠遁以後,他們的身影又會在這片大山裡出現。
長此以往,這匪患便成了東海郡的一大‘頑疾’。
也不是沒有花錢聘請過武林中人出手,不過都是一去不返。
不知道是死在這茫茫大山之中,還是早就拿錢跑路了。
幾次都沒有等來自己想要的好消息,縣令也忍不住歎息。
這些什麼江湖豪俠,武林高手真是一個不如一個。
若是那四顧門沒散,若是那武林第一還在,這些土匪早就被解決了,哪敢如此猖獗。
雖然隻耗費了定金,可這些武林高手的身價都不便宜。
就算這裡是東海郡最大的城鎮,衙門也常年處於入不敷出的赤貧狀態。
匪患成了縣令的椎股針,指望不上彆人便隻能靠自己。
縣衙捕快折損得太多了,就算是縣令拿出自己的私房,提高月銀也招不到幾個好手。
大家都知道乾這行危險,就算有錢拿也沒命花。
如果不是家裡苦得實在過不下去,沒人願意拿錢賣命。
畢竟踏足那片大山就等於去送死。
百姓們本就人心惶惶,議論紛紛。
近來這些日子也不知是怎麼回事,他們下山犯事的次數又變多了。
在附近的村落和關卡都犯下了多起命案,丟失的女子和孩童更不在少數。
李蓮花本就不安的心愈發沉重了。
魏嬈縱使會些拳腳功夫,一雙眼睛能通陰陽,可畢竟無半點內力。
真遇上武林高手,怕是在彆人手裡走不過三招。
更何況,她還有那樣一張臉...
越想越不安,劇烈的心跳連帶著讓他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腳步匆匆地朝著那所謂的蒼閔山而去,毫無笑意的臉上儘是鬱色。
若是...若是...
攏在袖袍裡的拳頭猛然收緊。
他真是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而此時的蒼閔山上,官府派來的十來個捕快們被滾木巨石追趕著往山下跑,個個身上都帶了彩,不少人甚至早已昏迷,插著竹箭的後背上血流不止,被同伴背著奮力逃竄。
“嗷嗷嗷~衝啊!”
“殺!!!”
“乾掉他們!”
“該死的朝廷走狗!!!”
“喔喔喔喔~”
前方負傷拚死抵抗的捕快們臉上俱是懊惱與悔恨。
早知道這群土匪人這麼多,便該去求駐軍出手,他們這點武力,實在是不夠看。
兩撥人倉惶奔逃追逐,絲毫沒有注意到林子裡的大霧是何時彌漫開的。
濕氣裹挾泥土的腥味將密林層層包裹,鼻腔裡一股子濕冷。
十步以外不見人影,百步以內視野全失。
隻有不間斷靠近的巨大樹影,以及耳畔似有若無的銀鈴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