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州是極為偏遠的“蠻荒之地”。
受地理條件的限製,這裡成了中原文化的輻射“盲區”,民眾大都沒有接受過教育,當地教育水平和文化發展長期處於落後狀態。
但魏嬈和李蓮花到了這裡,卻發現眼前的崖州並非如常人所說的那描述的‘窮鄉僻壤’‘化外之地’。
這個不開化的地界,甚至有了學堂。
一個並不算大,卻托舉方圓百裡所有向學者的學堂。
而學堂主事人,是崖州彆駕蘇孟瞻。
崖州彆駕算是這裡最大的官,隻比崖州刺史低一級。
但偏偏這樣不算小的官,被趕到了這最偏遠的昌化。
這件事背後所含的深層隱秘且不提,這位蘇彆駕卻是個很有意思的人,也確確實實,是個好官。
勸農睦鄰,護佑黎民。
推行教化,擯舊習新。
勸學、勸農、勸和。
蘇大人在崖州不過短短兩年,便用無數政績證明了他自己。
魏嬈和李蓮花都不想與官場牽扯上關係,因此對這些官員向來敬而遠之。
卻沒想到,李蓮花在鎮上義診時,這位蘇大人自己就穿著身樸素的短打麻衣站在了隊伍的最後。
其實二人是不認識他的,但是這位蘇大人交友廣泛,更沒有什麼架子,不少人都跟他攀談過。
有時是在賣菜的集市上,有時是在田間地頭。
當然更多的時候,是在酒樓食肆。
據他們所說,這位蘇大人很愛美食。
百姓們都很喜歡這位蘇大人,畢竟能操辦起學堂,在這方貧瘠之地行教化之事,便足以贏得所有百姓的敬重。
關鍵,他還不插隊。
李蓮花義診從不講身份,所有人都得老老實實排隊。
因此等這位蘇大人坐到李蓮花麵前時,已經臨近日落,身後也沒多少人了。
但很多人都沒走,齊齊圍在周圍,等著李蓮花把脈。
眼前的老人已經年逾六十,頭發斑白,麵容蒼老。
崖州的烈日和大風將他變成了一個黑瘦的老頭,可他臉上並無苦楚,麻衣草鞋不掩周身氣度。
望聞問切,李蓮花細細替他探了脈。
沉脈無力,寒凝氣滯。
臟腑諸虛,勞心傷神。
目力和耳力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年邁的身體長途跋涉本就多有折損,崖州濕熱的氣候堆疊,為了祛瘴多飲酒水,再加上崖州常食海菜魚獲。
不能說算不上康健,簡直是一團糟!
李蓮花眉頭都蹙了起來,旁邊圍觀的人見他臉色不對,也跟著擔憂起來。
“李大夫,蘇大人的身體怎麼樣了啊!”
“是啊是啊李大夫,您彆皺眉啊,有什麼情況直說就是,有病咱就治,沒病咱好好給蘇大人補補!”
“胡沁什麼,蘇大人定會長命百歲,怎麼可能會有病!”
“是是是,我說錯了,蘇大人長命百歲,無病無災!”
被眾人圍住的蘇大人倒是依舊樂嗬嗬的。
“人食五穀雜糧,哪有不生病的!”
“我的身體我還不清楚嗎,鄉親們可彆圍著了,說不準是李大夫也不好當這麼多人說的病呢,眾位可給我留點麵子吧!”
“害,這有啥,人能得的病誰都有可能得,有啥不好說的!”
“唉唉唉,不可不可~”
“眾位且先散去吧,讓老夫留點隱秘可好?”
他眼底沒有絲毫不耐,絮叨著安撫眾人,待到人群散儘才落回李蓮花麵前的長凳上。
“李神醫,老夫的身體情況可是很糟?”
李蓮花輕歎一聲,放下毛筆起身。
“蘇大人,得罪了!”
還不待人反應過來,李蓮花已經上手按住了他周身關穴。
揚州慢隨著被揉開的經絡和穴位遊走,運行一個周天後又循環往複。
如此兩圈之後,他才放開手,將藥方遞給蘇孟瞻。
“蘇大人,崖州的百姓都很敬重您,所以,還望您多多保重自身。”
感受著身體難得輕鬆舒暢,蘇大人原本有些灰蒙蒙的眼睛都亮了幾分。
“李大夫醫術了得!老夫佩服!”
李蓮花擺擺手:“您過譽了,一點祖傳的手藝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