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嬈帶著精神恍惚的李蓮花回了蓮花樓。
沒有過多詢問,隻是打水給他洗手擦臉,而後點了安神香,讓他沉沉地睡了過去。
知道他今晚必不安寢,直接往他枕頭下塞了一把安神符。
不出所料,即使有安神符和安神香,陷入沉睡的李蓮花依舊被夢魘纏身,額頭浸出大片汗水,眉頭緊凝。
現下已然入秋,爐子又搬進了屋子裡,藥罐子的壺嘴溢出蒸騰的白氣,草藥的清苦在屋子裡彌漫開來。
冷白的指尖輕柔地按在額前,一點一點撫平那蹙緊的眉宇。
臉上的愁苦淡了些許,指尖自眉骨處緩緩下滑,順著挺拔的鼻骨移至蒼白的唇瓣。
她細細描摹著他的麵容,可一雙幽暗的眸子裡卻透出刺骨的寒意。
“彆害怕。”
她語氣輕柔。
“有我在呢。”
“若是他們敢算計你,我定會叫他們生不如死...”
她隻是萬事不上心,不是什麼都不懂。
憑借著她的聰慧和敏銳,再結合這些年聽到的江湖往事;單孤刀死亡的時間線;以及他死後發生的大事件;甚至是四顧門和金鴛盟兩敗俱傷後崛起的新勢力...輕而易舉就能推測出這真假屍體背後定有不小的陰謀。
要麼是單孤刀的屍體還有什麼特彆的價值,所以有人特意造了假的來換。
要麼就是金蟬脫殼,單孤刀假死,隱在暗處謀劃大局。
前一種可能性,幾乎為零。
他的屍體能有什麼價值?
天下間或許也就隻有李相夷這個重情重義的人還在乎他能不能入土為安了。
可李相夷也已經死了十年了,那這一出以假亂真的意義又在哪裡?
如果是後一種的話...
魏嬈從沒有問過李蓮花當初是怎麼中毒的,可如今看來,這些事情一環扣一環,未必不在那些陰溝老鼠的算計之內。
瞳孔蒙上大片寒意,周身溢散的殺氣讓整個房間的溫度都跟著降了下來。
腰間的鎖靈囊微微顫動,似乎是感應到了她的心意,有些躍躍欲試,蠢蠢欲動。
她已經很久沒有為一件事如此憤怒過了。
這起事件背後謀劃者,輕而易舉就挑起了她貧瘠的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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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飛聲和方多病很快便趕回了蓮花樓。
看著守在李蓮花床邊冷若冰霜的魏嬈,一肚子疑問堵在唇間,難以啟齒。
看著方多病臉上的糾結和欲言又止,魏嬈並沒有要給他答疑解惑的意思。
說到底,這是李蓮花和單孤刀之間的往事。
便是真的要說,也該讓李蓮花自己開口。
旁人說出來的話,多少都帶了幾分主觀臆斷。
“魏姐姐...”
魏嬈的視線一直落在李蓮花蒼白的臉上。
“那些問題,他從沒提過,我也從未過問。
你有疑慮,且等他整理好心緒以後再問吧。”
“那魏姐姐,李蓮花,他...他是...”
方多病急切地開口。
事實上,什麼單孤刀舅舅,什麼真假屍體都要排在後麵,他最關心的,就是李蓮花的身份。
“這個問題,甚至是無數個問題裡最微不足道的。”
“可是我隻在意這個!”
他急聲道。
魏嬈沒有再回答,隻是偏過頭去看李蓮花。
方多病知道從她這裡得不到答案了。
看著已經睡著卻還是眉頭緊鎖的李蓮花,還是按下心緒沒有再追問。
至於旁邊繃著臉的笛飛聲,他壓根兒沒多餘的心思去懷疑他的身份。
畢竟是個被他武力完全碾壓的存在,連內力都沒有,估計在江湖裡也不起眼。
而此時尚且不知自己被方多病劃入小嘍囉的笛飛聲,則是在想著是不是該讓無顏去找找閻王尋命等三王的下落。
畢竟當年單孤刀身死一事和他們也有些糾葛。
知道角麗譙極有可能給李蓮花下毒後,他就讓無顏去查這個女人,但是暫時還沒有消息傳來。
當年他雖覺得單孤刀的死疑點重重,可當時爭天下第一的念頭蓋過了一切,他懶得浪費心力去探尋其中秘辛,更不在意江湖上傳出的金鴛盟謀殺單孤刀的風言風語,這才讓一切多拖了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