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的談話直到入夜方才結束,魏嬈和方多病都沒打擾。
估摸著他們也沒心情吃飯,就隻簡單熬了些肉粥。
芩婆看著灶台上溫著的粥,滿腔的鬱氣終於緩解了一點點。
“相夷,這魏姑娘可真不錯,模樣好,禮儀周全,氣度不凡。
雖性子冰冷了些,卻又細心周到,老婆子我可真喜歡她...”
“師娘~”
聽出自家師娘言外之意的李蓮花有些羞惱,忍不住打斷她的絮絮叨叨。
芩婆看著自家徒弟泛紅的耳尖,不必再過多詢問也明白他的心意。
“相夷,你跟師娘說說,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如今你也老大不小了,既屬意人家,又怎麼拖了這麼久?
如此不負責任,我和你師父可沒教過你這般行事!”
“再者,這姑娘這麼出色,想來也是一家女百家求,你若是不好好把握,將來可有你後悔的。”
“若你願意,剛好老婆子我也在,便去替你操辦了這樁婚事,你師父九泉之下也能闔眼了...”
“不是,老婆子,我就在這兒呢,什麼九泉之下...”
“你閉嘴!”
芩婆一個眼刀飛過去,漆木山果斷閉嘴,飄出飯廳。
李蓮花看得好笑,但想到魏嬈的態度,又心有戚戚。
“師娘,您就彆擔憂我了。”
李蓮花咽下碗裡最後一口粥,擱下勺子。
“阿嬈的家裡情況有些複雜,她也從未將婚嫁一事放在心上...”
他越說越喪,到最後隻餘下長長的歎息。
“師娘,順其自然吧,如今這樣的生活,我已經很滿足了。”
從他的話語裡,芩婆推斷出了些許內情。
她有些驚訝於二人並不是兩情相悅的關係,又有些擔憂李蓮花往後的生活。
“可是相夷,你難道要這樣一輩子?既然你們不是兩心相許,那你總要為以後考慮...”
“師娘!”
“若真能這樣一輩子,都已經算是我強求了。”
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可話中的語氣卻十分堅定。
“現在這樣,已經是最好了。”
他握住芩婆放在桌上的手:“師娘,你也會為我高興的吧?”
自小養大的孩子,芩婆又怎麼會不明白他話語裡暗藏的含義。
她歎了口氣,抽出手,拍了拍李蓮花的手背。
“隻要相夷覺得好,師娘便覺得好。”
“謝謝您,師娘。”
飯廳裡母慈子孝,一派祥和。
另一邊積灰的臥室裡,方多病瞪著一雙通紅的眼睛,雙手攥得死緊,仿佛下一秒就要衝出去殺人。
他麵前的桌上擺著一個盒子,裡麵零零散散地裝了好些小東西。
而箱子最底部,李相夷的名字被長長的劃痕蓋住,一眼就能看出落刀之人對李相夷恨得有多深。
“他...他怎能,他怎能如此?”
方多病氣的咬牙切齒,身上洗淨的錦袍又被扯得皺皺巴巴。
魏嬈倒是相當淡定。
“一切虛妄念,皆因貪嗔癡。”
“這世上最可怕的,從來都不是鬼神,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