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乞討時,也是跟在大部隊屁股後麵,一起出門。
就算一整天什麼收獲也沒有,也必須早點回來,在日落之前。
但他們不出去,不代表那些野狗不會進來。
而剛巧,那天乞討的大部隊回來得比他們倆晚。
兄妹倆不知道什麼叫臘八,他們隻知道,太陽落山之後,那些野狗就會在破廟周圍出沒。
會獵食的動物總是很聰明。
她那會兒不懂,為什麼那些野狗隻盯著他們這樣的小孩子咬。
當鋒利的狗牙刺進她小腿的時候,心裡的恐懼早已沒過了肉體上的疼痛。
整個破廟裡響徹著嘈雜的犬吠和兄妹兩個淒厲的哭喊。
鮮血淌了一地,腿上的血肉生生被洞穿。
哥哥哭喊著,抄起手邊的棍子,用儘全身力氣砸在狗背上。
他像是發了狂,手裡的棍子揮向圍著的狗群,喉間爆發出淒厲的嘶鳴,倒是叫圍著的狗一時不敢上前。
血液直衝大腦,此刻她眼前浮現的,全是以往看見的紅色碎布和黑色頭發。
那一瞬間,她突然就明白了碎布為什麼是紅色。
她強忍著疼痛和恐懼,抓起地上的枯枝,狠狠紮進了那隻發亮的眼睛。
野狗淒厲的慘叫瞬間響徹,也鬆開了自己的腿,狗牙劃開皮肉,帶出一道深深的,外翻的血痕。
哥哥手忙腳亂地摸起一塊石頭,狠狠砸在了那隻狗的腦袋上。
一下一下,鮮血濺在他臉上,又被淚水衝開一道道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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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隻狗終於還是害怕了,躲開哥哥的石頭後,嗚咽著跌跌撞撞地離開。
廟裡其他人回來了,其他虎視眈眈的野狗終於放棄了他們倆,繞開人群離開。
那個深夜,他們聽見了遠處山坳裡傳來的持續不斷的,尖銳淒厲的犬吠。
兄妹倆這滿身是血的模樣嚇到了其他人。
從那夜以後,再也沒有人打過他們。
一個斷了腿的老乞丐采了些野草,砸成糊糊以後敷在她腿上。
“咱就這命,活不活的,就看老天爺吧。”
他說。
兄妹倆都不明白他為什麼說這話。
隻是之後的日子,他經常拿著破碗端水給她,還老用一種莫名的眼神打量她。
她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變好了,但她隻能接受了他的好意。
自己的腿動不了,哥哥還是得日日躲著野狗出去找吃的。
儘管腿一直都很疼,疼得她連覺都睡不著,但她已經不會再哭了。
那天之後,她就隱約明白了一個道理。
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她的記憶力太好了。
所以這樣灰暗的,苦澀的,尖銳的,絞痛的日子,無論過了多久都依舊清晰地印在她腦海裡。
她越來越沉默,越來越內向。
到後來,除了哥哥,她甚至都不會再和彆人說話。
哥哥長著一張天生的笑臉。
所以他乞討時得到的食物也會比她多一點。
哪天得了個完整的果子,也值得他開心很久。
即使那顆果子酸澀到難以下咽。
但看著他歡喜不已的眼睛,她還是扯出了一個笑臉,然後將那顆果子全吃完了,沒有分給哥哥。
哥哥自然不會介意,甚至看到她願意多吃兩口更加高興,往嘴裡塞菜葉子的頻率都快了不少。
她已經不記得兄妹二人相依為命過了多少時日,隻記得爹娘已經離開了很久很久。
久到他們小小的手掌腳掌上長滿了凍瘡和繭子,久到膝蓋上的口子磨得越來越大,久到哥哥都快忘了她的乳名。
就在她以為他們倆會一輩子活在這樣霧蒙蒙黑沉沉的泥沼裡時,一個男人的到來,改變了兄妹倆一眼望得到頭的晦暗人生。
但後來的很多個夜晚,她都忍不住去想,若是當初沒有被江叔叔找到,他們的人生會不會更輕鬆一點?
誰知道呢。
也或許他們倆根本熬不過下一個寒冷的冬夜,或者死於一場大病,或者葬身狗腹...
未來的人生很苦,可眼下的日子,同樣難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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