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降臨,長街上已經不剩多少人了。
魏無羨一路追著金淩跑到長街儘頭,嘴裡咬牙切齒地罵了兩句豈有此理。
下一瞬,在聽見江澄暴躁的責罵聲時卻陡然頓住,閃身躲進了旁邊的巷子。
他在下麵偷聽江澄訓斥金淩,屋頂上魏嬈和李蓮花在監視他。
犬吠聲響起,魏無羨身體比大腦更快做出反應,拔足狂奔而出。
然而那個黑鬃靈犬看都不看他,越過他以後就直奔金淩腳邊,轉著圈叼著褲腿撒嬌。
魏嬈看著那個聞聲便跑的身影衝出巷子,顫抖的身體終於平複下來,臉上緩緩溢出笑容。
笑著笑著,大顆大顆的眼淚就滾落了下來。
除了他還有誰會被狗嚇成這樣呢?
原隻是為了探查一下這個莫玄羽與溫寧的出現有無關係,根本沒往她哥身上想。
因為她清楚,他哥是絕對不屑於去做奪舍這種事情的。
儘管心裡也有一絲不切實際的期待,但她這輩子已經經曆過無數次失望了,總是習慣性將事情往最糟糕的程度去想。
這樣,不管發生什麼,都能算做驚喜。
可沒想到,今夜,上天竟真的憐惜了她一回,給了她一個真真切切的驚喜。
李蓮花取下她的麵具,指腹輕輕擦過濕潤的臉頰。
魏嬈攥著他的衣袍,將腦袋埋在了他的胸口,無聲的流淚。
李蓮花沒有說話,隻是擁著她,輕柔地拍打後背安慰。
“啪~”
刺啦作響的鞭梢聲劃破寂靜的黑夜。
魏嬈猛地抬頭,便見那紫色的電流已經纏上魏無羨的腿。
江澄將他往後一拽,魏無羨整個人跌在地上。
他麵目森寒,伸手去拽地上之人。
然而還不等他觸到那人的衣服,一柄利刃割破空氣,直直刺向他的胸口。
“舅舅,小心!”
江澄神色一肅,立即側身閃避。
那柄靈劍劃過他身側,往前飛了一段距離後繞了一圈又兜了回來。
“錚~”
滋滋作響的電流纏上了劍身,止住了靈劍的行動。
身邊的江家修士已經拔出了劍,背對背將金淩圍在中間,目光警惕地四處搜尋。
地上的魏嬰也有些驚訝。
他細細打量了一眼紫電纏住的那柄靈劍,並不是避塵。
所以不是含光君,那是誰出的手?
目的是什麼?是敵是友?
自己現在是不是可以跑了?
還不待他思考出結果,紫電和靈劍同時開始發力,互相僵持不下,空氣裡溢散出強烈的靈氣波動。
“欻~”
又一柄靈劍破空而來。
江澄臉色陡變,紫電被牽製,他隻能迅速將其收回,同時拔出腰間的三毒迎了上去。
銀芒裡泛著紅光,劍刃被三毒撞開以後立即掉頭,兩柄靈劍在空中繞了兩圈,而後一左一右懸在已經從地上站起來準備跑路的魏嬰身側。
江澄目光陰翳地盯著他。
“額...我說我跟它們不熟你信嗎?”
江澄眸中寒意四起,捏著三毒的手背上鼓起青筋。
“好,好得很!”
魏嬰還欲再辯駁兩句,餘光落到左側那銀色劍身中間一條血線的靈劍上陡然凝滯。
那是...且慢。
他瞳孔緊縮,視線也開始在四處搜尋起來。
十三年前不夜天誓師大會後,他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是迷迷糊糊的,腦子混沌一片,根本無從察覺身邊到底發生了什麼。
直到大半個月徹底清醒,回憶不起後來事情的他下了山探查消息。
他恍惚記得,那夜,好像聽見了妹妹的聲音。
從她去金鱗台陪伴師姐生產後,他就再沒見過她。
滿月宴邀請,窮奇道劫殺,溫情姐弟金麟台認罪,自己夜闖金麟台,殺上誓師大會,身隕亂葬崗。
誓師大會那夜他先闖了金麟台,一是為了去看看師姐,二是為了帶回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