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比唱的好聽！”
“若是你兄長你叔父以死相逼呢？”
“他們不會。”
他的叔父做不出這種事情，隻會直接將他除族。
“嗬～”
“那若是以後藍氏與我哥兵刃相見呢？你能對你的族人出手嗎？你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在我哥手裡嗎？”
藍忘機再次沉默。
她的每一個問題都尖銳的像一把刺刀。
“隻要你收手，便不會到那種程度。”
這話是勸慰，也是試探。
先前的懷疑，在二人交手之後更加確信。
她與那李蓮花二人的修為加起來，仙門之中難尋敵手。
還有她畫的那些千奇百怪的符籙，詭秘莫測的陣法...
魏嬈臉色一變，但很快又調整回來。
藏不住，也不必藏。
“可笑，十三年前你也是這麼跟他說的，可結果呢？”
“他們是如何打壓我哥的？”
“他們是如何逼死岐黃溫氏一脈的？”
“我們兄妹是如何死在他們手裡的？”
“溫寧為何沒有被銷毀？薛洋又為何還活在義城？”
“一個個穩坐高位之上，麵上光風霽月，正義盎然，實則華服下全是腐臭，內裡藏奸，糟汙一片！”
“這是他們罪有應得，你憑什麼站在道義之上指責我？”
“連你這個他眼中的好友都不理解他，難不成仙門百家還能放過他？”
“我不過是將他們施加在我們身上的傷害同樣報複回去罷了，怎麼他們就接受不了了？”
“你們這些自詡正義的仙門，還是一如既往的惡心！”
藍忘機看著那雙與曾經的魏無羨極其相似的眼睛，此刻卻盛滿了陰狠幽暗。
十三年前那種無力感再度湧上心頭。
“你會牽連他。”
“牽連？牽連什麼？”
她冷笑。
“隻要把他們全殺了，誰還能牽連到他頭上？”
“正義隻會由勝利者書寫，當此方世界隻有我的聲音，那我便是正義！”
“溫若寒的下場，你不是不知道！”
“我才不會落得他那般下場！”
“我有足夠的實力，更有足夠的耐心！”
“便是真的失敗那又如何？”
“至少溫氏的太陽壓了你們整個仙門百家幾十年！”
“我便是以身死為代價，也能護好他們，再拉著你們仙門百家一起陪葬！”
“你太過自信了！”
“是不是太過，你們試試就知道了！”
“你明明知道他有多在乎你，若是你出事，他也不會獨善其身！”
“那不是更好嗎？”
她臉上重新掛起森寒的笑容。
“我們兄妹聯手，你說你們仙門百家能擋得住嗎？”
藍忘機臉上的表情終於有了波動。
“你想做什麼？”
“我想做什麼？不該是你想做什麼嗎？”
“眼下討論這些沒有意義。”
“我們該談的，是先前那個話題。”
見他不欲與自己再戰，魏嬈也無趣的收了劍。
“我不管你有什麼心思，他若沒有，那你便離他遠點。”
她轉身欲走，卻在轉身之際聽到他鄭重其事的保證。
“我的立場，永遠是他。”
魏嬈腳下停頓了半息，而後轉身離開。
...
“這下氣可消了？”
魏無羨伸手捏了捏她冷冰冰的臉，嘴角噙笑。
麵具早在打鬥的時候就掉落了，眼下看來，皮膚依舊蒼白，可臉上確實長了些許肉。
麵上不動聲色，心裡給李蓮花加了兩分。
魏嬈翻了個白眼。
“哥哥，你真是...”
她抿了抿唇，剩下的話終究還是沒說出來。
真是不著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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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訕訕的，將另一隻手也貼了上去，雙掌揉搓了一下那麵無表情的臉頰。
“沒大沒小，現在都管起你哥的事來了！”
“我現在也可以是姐姐，反正我年齡已經超過你了！”
他的年紀，停滯了足足十三年。
魏無羨單手將她的嘴往中間捏起，看著撅起來的金魚嘴暗暗偷笑。
“誰叫你投胎的時候不努力呢？”
“晚生三年是妹妹，一輩子都是妹妹！”
“你就死了這條心吧，你從一出生就輸給我了！”
魏嬈一巴掌把他的手拍開，揉了揉自己的臉頰。
李蓮花在旁邊看得手癢，眼底有些躍躍欲試。
“不消氣又能怎樣，難道我還能現在就殺了他不成？”
魏無羨一聽她這話頓住了。
什麼叫現在？
“小姑娘家家的，彆天天喊打喊殺的！”
“如今這樣不是挺好的嗎？”
他用著似是而非的玩笑語氣說出這話，但眼底的認真卻暴露了他的緊張。
“哪裡好？”
魏嬈臉色也沒什麼變化。
“你我都還活著，你身邊還有心悅之人相伴。”
“這就足夠了。”
“那些風風雨雨已經與我們無關，何必再牽扯進那些渾水裡？”
“待這凶屍事了，我們尋個靜謐之處，建三間茅草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過過安寧平靜的生活，好嗎？”
他眼底帶著明顯的期待，溫和的笑容裡有著安撫的意味，背在身後的手卻不自覺地握緊。
“忘掉過去，隱姓埋名，避世而居？”
她笑了笑，上前兩步在他麵前站定，伸手替他撫平領口的褶皺。
“哥，你怎麼還是這麼單純？
“你覺得用莫玄羽的身份就能遮掩一切？”
“江澄知道你回來了，如今這些小輩也知道你回來了。”
“你猜，這個消息多久會傳遍仙門百家？”
“他們知道了這個消息以後，又會怎麼做呢？”
魏無羨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沒有借口能反駁她的話。
夷陵老祖重歸於世的消息一旦傳開，亂葬崗圍剿必定如約而至。
“從你醒過來那天起...不，從我跌落百丈崖卻還能活下來那天起，我們就已經被這密不透風的蛛網纏住了。”
“當年誰也沒有給過我們選擇的權利。”
“如今，能否抽身而退，也不是你我可以決定的了。”
魏無羨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可以。”
“隻要阿嬈想，哥哥定能讓你乾淨的甩開這泥淖，去過平淡安寧的生活。”
他眼底滿是認真，一如幼年失了父母後他向自己保證會保護好她時那樣鄭重真誠。
她直直凝視著那雙澄澈的眼眸，心裡翻湧的情緒一波接一波，狂浪海嘯一般，將她完全淹沒。
她看到了他眼底的憐惜和心疼。
她抬起另一隻手，冰冷的指尖細細撫過有些淩亂的鬢角。
“哥哥，如今的魏嬈，已經不是從前那個任人宰割的魏嬈了。”
“從前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今後，我們的命運，便掌握在我們自己手中。”
“從前是你護著我，如今換我來護著你。”
“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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