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嬈扣上最後一個陶罐,摸了摸罐子上雕刻的阿婆稀疏斑白的頭發,剛剛因屠殺一場暢快了幾分的心情又暴躁起來。
看著場下零星幾個能站起來的修士,眼中滿是不耐。
手指一揮,兩柄長劍淩空劃過,幾個人的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
除了先前那些已經退出戰場的,在場唯一一個還能站著的,便是江澄。
他的靈力已經耗儘,連紫電都撐不開了。
打到最後,隻是憑借著肌肉記憶在揮動三毒。
紫衣被血染成暗紅色,身上外袍都被抓成一綹一綹的。
魏嬈擺了擺手,凶屍如潮水一般退出了大殿。
“舅舅!”
金淩連滾帶爬地撲了過來,也不顧滿地橫屍,血肉碎塊。
“舅舅你沒事吧?”
“傷的重不重,是不是很疼?”
金淩眼淚汪汪,抓著他的胳膊卻又不敢用力,生怕再弄疼他。
“宗主!”
江氏門生也烏泱泱地圍了過來,兩名掌事扶住他,醫士連忙上前診治。
明明都已經站不住了,還非要強撐著不肯倒下。
他看著金淩眼眶裡的淚,心軟了一瞬,而後又厲聲嗬斥:“男子漢大丈夫,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
魏無羨無奈的搖了搖頭。
江澄還真是把虞夫人那性子學了個十成十。
就他這德行,教出來的孩子能討喜才怪了。
“無憂。”
溫寧眼巴巴上前,目光落在魏嬈手裡的罐子上。
魏嬈將手裡的罐子遞到他手裡。
“回去以後,將他們葬在溫情身邊吧。”
“嗯。”
溫寧低垂著頭,摩挲著手裡的罐子。
罐子繪刻得很生動,婆婆臉上的笑容依舊如記憶裡一樣溫和。
他蹲下身子,將罐子一個一個小心安置在箱子裡。
他沒想到還能有為他們斂屍的一天。
這樣就很好了,姐姐以後也不會孤單。
現場活下來的人全都戰戰兢兢的覷著魏嬈的臉色,生怕她一個不開心又反悔。
藍思追和藍景儀看著滿地的屍體,心底也是恐懼加悵然。
那些死掉的世家子弟中,還有好幾個都是前些時日一起夜獵的夥伴。
誰能想到,不過幾日功夫,就已經物是人非。
魏嬈一步步走下高台,目光在那幾家修士之間來回。
“含光君?”
“你怎麼樣?”
“還能站住嗎?”
魏嬈循聲看過去時,隻見藍忘機臉色蒼白的靠在魏無羨身上,搭在魏無羨肩膀上的手都在發顫。
她忍了忍,轉過眼不去看他們。
“藍湛?”
“藍湛!”
幾息後,魏嬈迅速轉身,幾步衝到二人身邊,把藍忘機扯出來塞進那群小輩手裡。
忍不了一點!
“阿嬈,藍湛他...”
“你現在也彆跟我說話!”
她氣鼓鼓地往魏無羨手裡塞了個玉瓶,轉過身不再看他。
魏無羨:......
“砰!”
一道血淋淋的身影砸在殿門口。
眾人被唬了一大跳,連忙退開。
大殿裡的屍體實在是太多了,根本無處下腳。
一行人隻好退出大殿,齊聚在門口。
大殿內殘缺的法陣陡然開始運轉,幽藍色的陰火猛地竄起,將一切吞噬掩埋。
親眼見證這一幕,活下來的那些人也終於知道那些被滅門的家族到底是如何變成一片焦土的了。
亂葬崗上的怨煞之氣又濃鬱了幾分,漫天都是飄飛的惡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