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麟台後山,金家墓地。
“阿愫,我也不想這樣的。”
“那封信上不管說了什麼,都不是真的。”
“你為什麼就是不聽話呢?”
“為什麼連你也要背叛我?”
手上的短匕沾滿豔紅,粘稠的鮮血沿著刀刃一滴滴滑落。
衣著華麗的婦人瞪著雙眼,無力地從他懷裡滑落,躺倒在地。
她的手還按在脖頸處纖薄的傷口上,但指縫間的鮮血依舊不受控製地往外溢出。
“嗬~嗬~”
喉嚨裡喑啞的破風聲似乎在時刻提醒自己,她從未真正看透自己的枕邊人。
那封信上的內容,也定然都是真的。
隻是,真相給她帶來的,隻有絕望和痛苦。
金光瑤望著秦愫那雙死活不肯合上的眼睛,眼中悲喜難辨。
“咣當~”
他將手裡的匕首扔在地上,上前幾步拾起了落在地上的信紙。
上麵的字字句句刺得他心口巨震,胸腔發麻!
有人知道了!
那些他竭儘全力想要掩藏埋葬的黑暗,就這麼赤裸裸的被人給掀開,還送到了秦愫麵前!
那人的目的從來不是仙門百家,而是他!
是誰?
到底是誰?
他猛地轉身,視線落到金光善墓前那個被黃符封住的木盒子。
他將盒子托在手上,掏出一疊符籙貼在盒子外側,又拿出係著壓魂錢幣的紅繩,仔細將盒子纏了兩圈後,才敢將盒子掀開一條縫。
強壓下心頭的恐懼將視線對上去。
什麼也沒瞧見!
金光瑤眉心一跳,猛地將盒子掀開。
空空如也!
怎麼會沒有?
這不可能!
秦愫從書房出來以後他一路都跟著,絕無被掉包的可能!
所以這個盒子本來就是空的!
那頭顱呢?
密室多寶閣裡那顆被封印的頭顱呢?
不!不對!
調虎離山!
頭顱還在...
“嘭!”
一聲巨響,整個金麟台都被驚動了。
金光瑤神情一滯,臉色徹底黑了下來。
大腦飛速運轉,幾息後麵上的表情便平靜下來。
他將空盒子塞進乾坤袖,又拾起地上沾血的匕首和散落的信紙。
最後看了一眼不肯合眼的秦愫,深吸一口氣,匆匆轉身離去。
...
金麟台遇襲,仙督之妻秦夫人被殺害的消息很快在仙門百家傳開。
蘭陵城內被大大小小的仙門世家塞得滿滿當當,金麟台上被無數家主包圍,祈求庇護。
亂葬崗上的事情早已傳開,一千多名修士圍剿一人,竟落得個全軍覆沒的下場。
能留下性命的人,要麼與十三年前無牽扯,要麼與那魏氏兄妹有交情。
這樣慘烈的,一敗塗地的戰績,也屬實令人膽戰心驚。
且這些時日,陸陸續續又有三十幾個家族收到了宣戰帖。
細看名單,無一不是參與過當年不夜天誓師大會和亂葬崗圍剿的那些家族。
與十三年前的事沒有牽扯的家族大大鬆了一口氣。
斂芳尊事務纏身,分身乏術,隻能求助於姑蘇藍氏和雲夢江氏。
可令人意外的是,來的人竟隻有孤身一人的澤蕪君。
仙門百家最近風聲鶴唳,杯弓蛇影。
生怕哪一天沒注意,那張輕飄飄的宣戰帖,就落到自家門口了。
這和死亡通知有什麼區彆?
收到戰帖的家族慌亂不已。
自家的本事自己清楚,這不夜天他們是想去得去,不想去也得去!
團結一致,共同對外,才有可能占上些贏麵。
若是哪一日那個活閻王直接殺到他們家門口,僅憑自己家一己之力,是絕對不可能留下一個活口的。
所以當下他們要做的事情,便是先確認同盟,經由仙督牽頭,動員更多的人手,帶領所有仙門氏族共誅妖邪!
蘭陵城外一客棧之內,天字房中,幾位中年修士愁眉苦臉的圍坐在桌前,看著桌上的信紙有些不知所措。
“陳兄,黃兄,不知二位作何打算?”
“大家拿個主意吧!”
“這一日一封的信件,明擺著就是要我們站隊啊!”
“是啊,而且還是以仙督的名義發的信件,若是我們此時不應,日後,如何在仙門百家之中立足啊?”
“若是應了,那我們還有沒有日後就說不定了!”
“哼!這些大家族,往日清談會都不屑邀請我們,見到我們小家族哪次不是趾高氣揚,頤指氣使!”
“現在攤上事兒了,反倒要我們出手相助。”
“明明是有求於我們,態度還這麼不客氣,高高在上!簡直可惡!”
“卑鄙,真是卑鄙!”
“我看他們明顯就是怕了那魏氏兄妹,知道自己實力不足,生死難料,這才想著拖我們下水!”
“其心可誅!”
“便是我們知道又如何呢?還能不應嗎?”
“唉~”
“現在的情況,明擺著就是要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