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表重視和態度端正,中秋宴是得正裝出席的。
也就是說,最好你在人間的神像穿成什麼樣子,赴宴當天你就穿成什麼樣子。
所以現場眾多神官,無一不是華冠麗服,霓裳羽衣。
宴席觥籌交錯,笙歌鼎沸。
但當那一紅一白兩道身影出現露天月時,現場熱鬨喧囂的聲音便陡然停住。
眾神官手中的玉箸接二連三跌落在玉盤之上,盞杯傾斜,酒水淅淅瀝瀝灑下。
一襲紅色織金錦袍的靈曜星君,身側是銀裝玉冠的上玄仙君!!!
眾神官的眼神全都直勾勾地落在那雙十指相扣的手上,無數個私密通靈陣裡響起尖銳爆鳴。
魏嬈的臉皮還沒修煉到位,被這麼多人直白的眼神盯著,也實在是有些尷尬。
但她根本不敢抽手,更不敢表露出半分退卻之意。
畢竟旁邊那位敏感脆弱的神經要是又被觸動了,隻會惹出來更多的事。
她強裝鎮定,麵不改色,目不斜視的牽著人往宴席前方走。
宴席之首,自然是君吾不用說。
但其餘人怎麼坐,個中藏著大大玄機,次序和位置都有講究。
坐高了自然是萬萬不可,坐低了大概神官本人也不願意。
無論是魏嬈的星君神位,還是李蓮花的仙君神位,都不會離君吾太遠。
而且宴席是靈文殿負責的,不會出現刻意給人難堪,將座次安排靠後的情形。
於是魏嬈頂著一路人赤裸裸火辣辣的視線,徑直坐到了靈文對麵。
靈文今日是男相。
黑衣文官,眉目端朗,落落大方,說話間五指輕輕在桌麵上有規律地敲擊,神情中一派鎮定自若。
她右手邊是魏嬈十分熟悉的裴茗,但他此時的表情很不好。
左邊則是一位白衫公子,手中紙扇輕搖,扇上正麵寫著一個“水”,反麵畫著三道水波流線,眉眼與風師依稀有六分相似。
隻是睥睨間一派傲慢輕狂之態橫生,瞧著斯文,眼睛裡卻分明寫著他誰也看不起。
聲名赫赫的上天庭三毒瘤。
魏嬈隻瞟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
但是對麵的靈文似有若無的視線一直在她身上流轉。
對上她眼底的戲謔,魏嬈默不作聲的壓下了眼睫。
裴茗和師無渡俱是眼底冰冷,銳利陰翳的眼神死死盯著對麵的李蓮花。
李蓮花完全不在意對麵那兩人淬冰的眼神。
察覺到對方眼底毫不掩飾的惡意,反而微微歪頭,衝二人揚起嘴角。
“哢嚓~”
手裡的瓷盞碎成無數塊,細碎的齏粉從裴茗指縫間灑出。
師無渡擺動手裡晃動的折扇也停住了,幽深晦澀的眼底滑過一抹狠厲。
魏嬈佯裝瞧不見他們眼神的廝殺,偏頭打量了一下坐在上首的君吾。
今日的君吾身上倒是沒了在神武殿中高坐時的肅穆冷然,眉宇間恰如其分地掛上了一抹柔和。
但幾乎是魏嬈視線落到他身上的瞬間,便被他察覺。
看著一紅一白過分靠近的席位,君吾眼底升起淡淡的笑意,似是在打趣她。
魏嬈見他並無不虞,便也放鬆不少,默默收回視線。
也是。
裴茗折騰出來的風月情事也不少,天庭裡不知多少仙女元君被他禍害過,如今不也同樣穩坐北方武神的位置。
但他曆經如此多情緣都沒有跌境,也足以證明他對那些女子沒付出過什麼真心。
風師拉著太子殿下坐到了魏嬈他們這邊,見到隔在中間的上玄仙君,女相的風師娘娘沒忍住翻了個白眼,伸出腦袋越過他和魏嬈打招呼。
“星君,近來可好?”
魏嬈聽明白了他話語裡的未儘之語,感念他的仗義,淺笑著點了點頭。
“很好,多謝風師大人記掛。”
放在桌案下手被另一隻手握緊,力道越來越大。
她安撫性的拍了拍他的手:“花花,我們換個位置。”
上玄仙君的眼底瞬間浮現出不虞之色。
但到底顧及著場麵,沒有拒絕她,順從的與她換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