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第十年,蜀東。
坐在馬車上的薛洋嗤笑一聲,揚鞭甩在馬屁股之上,身下的車輪滾得越來越快。
寬闊的馬車內擺著一具密封的棺材,四周塞滿了稻草,固定住棺材不會亂晃。
親眼見證自己的死亡,薛洋也並未有什麼憤怒和恐懼。
當他知道來人是魏無羨和藍忘機之後,還是選擇出現在他們麵前,其實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他從來都不怕死,怕的隻是死之前沒有做成自己想做的事!
他伸手摸上腰間的鎖靈囊,心裡有些不甘。
他就知道,肯定有辦法的!
魏無憂最後給宋嵐的那個鎖靈囊,那個什麼養魂玉,還有什麼地道功德,一聽就知道是很厲害的東西。
可惜了,那養魂玉上的符文看不完全,他身上也不可能會有什麼狗屁功德。
所以,光靠自己還是不行。
他收到了金光瑤的信件,也知道了他接下來的安排。
他起先還有些猶豫。
折騰了這麼多年,就這樣放棄了實在有些不甘心。
可想想也知道,現在金光瑤自身難保,那些偽君子更不會放過他。
而魏無憂,三年後才能回來。
他鬆開手,又仰頭看向天幕。
罷了,先避風頭,再求來日。
【薛洋死後,屍體也被一把火燒了,骨灰被揚在風裡,塵歸塵,土歸土。
一群被設計來到義城的世家子弟好運的活了下來,還知道了莫玄羽就是魏無羨這件事。
客棧門口,魏嬈將屋內小輩們的爭吵聽得清清楚楚。
金淩的聲聲控訴猶如一柄利劍,狠狠紮進她的心口。】
魔道,少年時期,蓮花塢。
金淩的聲聲質問,不僅紮在魏嬈心口,還化作巴掌,狠狠甩在江家人臉上。
江楓眠眼裡濃鬱的愧疚幾乎要將他整個淹沒,虞紫鳶臉上的難堪分外明顯。
待他們如親生?
對他們不差?
這話若是在天幕沒有出現之前,或許還有人會信。
可這天幕出現以後,說出去隻會打她虞紫鳶的臉!
兄妹倆在雲夢確實吃穿不愁,可若說過的好,他們也實在沒有臉昧著良心應下這兩句話。
尤其是魏嬈。
她是怎麼變成那副內向敏感的樣子的,是如何泯然眾人的,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江厭離氣的眼眶發紅。
金淩這孩子的性子怎麼這麼極端這麼尖銳?
他身邊的人到底是怎麼教孩子的人
她氣急,伸手扭上了旁邊弟弟的胳膊。
“嘶~”
江澄原本難看的表情微微扭曲。
“阿姐?”
“你就是這麼教孩子的人?你平日裡都跟他說了些什麼?”
“是非不分,嬌縱無禮!”
“上一輩的事為什麼要牽扯到下一輩?”
“阿嬈有做錯什麼嗎?她也是無辜被牽連的啊!”
“你怎麼不好好教他啊!”
她氣得眼淚都出來了,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大。
雖然知道金淩是她兒子,可她現在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且這輩子大概率不會生出這個孩子了。
相比之下,從小帶大的妹妹肯定比這個不熟悉的孩子更重要。
她都不敢想象這番話被敏感多思的阿嬈聽到得多難受。
江澄不敢躲避,隻能強忍著不吭聲,任由姐姐發泄。
教孩子?
他哪裡會教孩子?
再者,未來發生了那麼多事情,他的心態早就失衡了,哪裡還顧得上牽不牽扯下一代。
看著姐姐流淚,想到如今已經去往岐山的魏嬰和魏嬈,他心裡也倍感難受。
“阿姐,我錯了,以後我肯定會好好教小外甥!”
江厭離更氣了。
”大可不必!以後我的孩子我自己教!”
江厭離惡狠狠鬆開江澄的手,扭頭回了自己的院子。
雲夢。
江晚吟急匆匆的離開雲夢,卻沒有讓金淩離開。
還命令留守江家的所有長老們看好孩子,不能讓他被任何人帶走。
金淩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可無父無母的孩子懂事早。
舅舅不想解釋的事情,自己是無論如何也問不出來的。
所以現在,留在這裡看天幕的隻剩下他自己。
年僅十歲的金淩自然也能聽得明白,天幕上自己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但是在完完整整的看完了上一輩的過去之後,他實在沒辦法覥著臉說自己沒錯。
事到如今,他已經不知道該去怪誰了。
自從她親手打了那塊長命鎖開始,金淩就知道自己已經沒辦法再保持純粹的恨意了。
每年的生日,大小節日,她都不會漏下自己的禮物。
小到逛街看到的小玩意兒,大到特意準備的畫卷玉雕陶俑...
他看到了她的用心,更看到了她的惦念。
他長這麼大從來沒有感受過母愛,可如今卻從天幕上感受到了魏嬈的疼愛。
他開始忍不住期待和她的見麵,忍不住幻想他們之間的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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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沒想到回來後的魏嬈對自己卻是不假辭色,冷眼相待。
她誇了藍思追,對藍景儀笑,還給他們見麵禮。
可卻沒有多看他第二眼。
明明他就在她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