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亂葬崗圍剿的日子,李蓮花卻比魏嬈還要焦躁不安。
他成日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就連晚上睡覺也不安穩,生怕她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
相比之下,魏嬈就顯得平靜得多。
她沒有再提及魏無羨,也沒有如之前一樣打扮成夷陵老祖的模樣。
原本該堆滿丹青的書架,如今也空空蕩蕩。
她不會再刻意提醒自己,像是把過去埋入記憶的最深處。
雖然表現在的她與天幕上展現的她不一樣了,可李蓮花知道這都是偽裝。
魏無羨之死,依舊像一根尖銳的刺,牢牢紮在她心裡。
這座平靜的湖麵下,隱藏著永遠蓄勢待發的火山。
三月之期,濃雲遮天。
心口處傳來針紮般痛感,嗡鳴聲在耳中炸響。
手裡的銼刀割破了指尖,鮮血將那塊粗糙的玉胚染得猩紅。
但魏嬈隻是停頓了一瞬,又很快恢複過來,繼續先前的動作,銼刀劃過玉胚上的鮮血和碎屑,一筆一劃勾勒出陌生的符文。
一隻白皙修長的的手按住手腕,打斷了她的動作。
魏嬈沒有反抗,隻是任由他動作。
李蓮花從她手裡取出銼刀和玉胚,將那雙染滿赤紅的手按進水盆裡。
她的眼底沒有淚,可他聽見了她心裡潮濕的水聲。
“阿嬈,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散落天涯的人,終有一天會再重逢。”
鮮血浸入水中,很快溶解消失。
魏嬈木木的看著李蓮花替她包紮好傷口,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艱澀難言。
她太弱小了。
弱到無力反抗命運。
三月期限剛過,籠罩住小破樓的那層屏障消失了。
小樓開始大興土木,設計圖上的規模比原來的蓮花樓大了好幾倍。
笛飛聲站在匠人旁邊,對著小樓的建造指指點點,一連提了好幾個要求,旁邊的人連連應是。
李蓮花的臉色很不好看,對他這種恬不知恥的行為表達了嚴厲的譴責和不滿。
憑什麼他的蓮花樓要給笛飛聲留個房間?
憑什麼?
就因為錢是笛飛聲出的,材料是笛飛聲買的,匠人是笛飛聲雇的?
好吧,雖然...但是他也為此付出了十張戰書的代價,笛飛聲自己心甘情願。
所以,他果然還是一點眼色都沒有!冤魂不散!
這裡有笛飛聲監工,他也就不管了,甩手就進了隔壁笛飛聲的院子。
院子裡的桃樹下鋪了張涼席,魏嬈閉目打坐,周遭的溫度都跟著涼了幾分。
新打造好的攝魂鈴掛在手腕上,掌心裡托著兩塊品質上好的玉牌,腰間的鎖靈囊在白日裡格外安靜。
李蓮花在旁邊的石桌旁坐下,雙手托腮仔細盯著人打量。
嗯,冷冰冰的阿嬈也很好看。
此時要是有顏料畫卷就好了。
自己的丹青...算了,還是不班門弄斧了。
話說,現在的阿嬈也不愛做手工藝品了,自己什麼禮物都沒收到。
想要糖盒,想要銀針,想要手串,想要匕首,想要陶俑娃娃...
唉~好難過...
唉,也不知道今年除夕他主動送了禮物後,能不能收到回禮。
阿嬈現在對他倒是沒有之前那麼排斥了可依舊是冷冰冰的,眼裡一點彆的情愫都沒有。
他已經提前把所有的雷都清掃乾淨了,也將過去毫無保留的全盤托出,包括李相夷乾的那些蠢事兒。
日久見人心,阿嬈應該...能看見他的真心吧?
她是個情感責任很重的人,自己多付出些,她絕不可能對此視若無睹。
手段是卑劣了一點,不過,也不是第一回了,他本就不是什麼純善之人...
等到魏嬈結束修煉睜開眼的時候,瞧見的便是撐著臉盯著自己發呆的李蓮花。
見她睜開眼,李蓮花也很快回過神來。
“修煉結束了?”
魏嬈甚至清晰的看見了他眼裡驟然升起的光點。
睫毛顫了顫,她低下頭打量了一下手裡的玉牌。
“阿嬈~今日無事,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采藥,山上的蘑菇已經開始冒頭了~”
見她起身,李蓮花忙不迭上前攙扶,出口的話語裡也滿含期待。
魏嬈搖搖頭,將手裡的玉牌遞給他。
“這是給我的!”
他眼眸亮亮。
“給你師娘。”
李蓮花還來不及失落,又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心猛地顫了顫。
“這是...養魂玉?”
“嗯。”
李蓮花心裡湧上狂喜,但很快,又有些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