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大世家的仙府大多都是建立在山清水秀之地,而蘭陵金氏的金麟台卻是坐落在蘭陵城最繁華之處。
入蘭陵城,從四麵八方都可以瞧得見此處。
整個建築群以漢白玉台階托起,周邊種植金星雪浪牡丹凸顯奢華。??
正殿的正前方是一條長達二裡的長坡輦道,目測足有二裡之長,隻在開宴、舉辦清談會等大場合開放。
依蘭陵金氏規矩,此道是禁止疾行的。
輦道兩側繪滿了講述金家曆代家主和名士的英勇事跡的彩畫浮雕,一排排金星雪浪花旗隨風飄揚。
由白玉鋪成的長階一直遞延到大殿之內,青金浮白,一片華麗景象,奢華至極。
孟瑤收回視線,握緊掌心裡那顆珍珠扣子,斂下眉眼,靜靜等待著那已經離開許久的侍從的回話。
他當然是沒辦法踏足那輦道的。
他隻能從偏門入,踩著狹窄的玉階拾級而上,守在那旁廳大門口,等候著這座金碧輝煌仙府的主人的召見。
身邊的侍從們互相交換著眼神,眼裡的鄙夷和譏誚完全不加掩飾。
他心中忐忑,還夾雜著莫名的渴求與期盼。
懸在頭頂的長劍未落下之時,腦子裡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無論如何也壓製不住。
結果並不意外。
他被人狠狠踹了一腳,從他一步一步爬上來的玉階上滾了下去。
玉階沾染了他額角的血,今日特意換上的嶄新長袍上裹滿了塵土。
侍從眼裡的嫌惡快要溢滿出來,一邊拿著絹布罵罵咧咧的擦地,一邊惡聲惡氣的衝他叫嚷。
‘滾遠點’‘破爛貨’‘晦氣’‘少主生辰’‘臟了金家的地’‘夫人生氣了’‘家主讓他滾’一類的話在耳中嗡嗡作響。
他甚至連那人的麵都沒有見到。
孟瑤撐著身子從地上爬了起來,慢條斯理的整理好衣冠,擦掉糊在眼前的血漬,麵無表情的走出了那座堆金砌玉的仙府。
走出金麟台,他毫無留戀的將那顆珍珠扣子扔進了街市旁邊混濁的水溝裡。
連同他和孟詩那點荒誕無稽的幻想,一起埋進泥淖。
“怎麼還不回來?都這麼久了,不會出什麼事吧?”
魏嬰趴在酒樓露台的欄杆上,將兩隻胳膊掛在空中晃蕩。
“金麟台今日很熱鬨。”
藍湛負手遙望遠處恢宏巍峨的金麟台,眼裡劃過一抹擔憂。
“金光善風流成性,可到現在都隻有一個嫡子。”
仰靠著欄杆的薛洋將雙手枕在身後,嘴裡含著糖,一邊腮幫子鼓鼓的。
話說的諷刺,但臉上卻是一派純真無害。
魏嬈和李相夷正在對弈,雙方你來我往,毫不留情。
棋盤已經快被黑白棋子填滿,李相夷的黑子已經被堵得退無可退。
他抬手落下最後一枚棋子,放棄掙紮。
“我輸了。”
魏嬈臉上溢出一抹淺淡的笑意,欣賞著自己白子鋪開的天羅地網。
“比之前,又有進步了。”
“是阿嬈的指點有方。”
他提起茶壺給魏嬈續上茶水,將杯子遞到她手裡。
“來了!他回來了!”
魏嬰驚喜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孟瑤抬起頭,便見著客棧二樓上整整齊齊的一列腦袋探了出來。
籠罩在心間的烏雲被撕開,一縷陽光從縫隙裡傾瀉而下,直照心田。
他仰起臉露出一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