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裡,螺螄粉的酸味還未散儘。
直播間,彈幕量早已爆炸。
“來了來了!重八崽崽快問!”
“肯定問他哥啊!剛他哥那麼護著他!”
“格局打開點!問媳婦,問老婆美不美這才是男人的話題。”
“問啥時候能吃飽,這才是最實在的!”
“樓上太俗,我賭一個火箭,他問前程!這娃眼神不一樣!”
“做夢吧!餓得啃調料包呢,問前程?他連前程兩個字咋寫都不會!”
“+1,能問口吃的就不錯了……”
畫麵中。
那個瘦小的少年站在哥哥身後,他臉上還糊著紅油的痕跡,單薄的粗布衣裳掛在身上。
他微微低著頭,似乎在認真思考,小小的眉頭緊蹙著,帶著一種與年齡極不相稱的沉凝。
亭子內外,一片寂靜,連風聲都似乎小了些。
終於,朱重八抬起頭。
那雙剛剛還泛紅的眼睛裡,此刻隻剩下一種近乎冰冷的恨意和執著。
他看向周儀,聲音不大,卻像驚雷炸響在每個人的耳畔:
“神仙……我……我想問……”
他深吸一口氣,仿佛用儘了全身力氣,問出了那個讓所有彈幕瞬間清空的問題:
“這韃子的朝廷,啥時候完蛋?”
“!!!”
死寂。
絕對的死寂。
周儀眼中,閃過一抹難以掩飾的錯愕。
亭子裡的朱重六猛地抬頭,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難以置信地看著這個平時沉默寡言的弟弟。
直播間,短暫的真空後,是徹底沸騰的井噴!
“臥槽!!!!!”
“帝王之姿!尼瑪這絕對是帝王之姿!”
“我沒聽錯吧?他問元朝什麼時候亡?”
“我的媽呀!他才多大?餓得啃調料包,想的居然是改朝換代?”
“格局炸裂!這格局直接捅穿大氣層!”
“服了!老子徹底服了!重八崽崽牛逼破音)——”
“周儀都被乾沉默了!這問題太他媽猛了!”
“在那個山溝裡刨食的小屁孩啊,張口就問朝廷什麼時候亡?這他媽……這他媽天生反骨反到祖宗墳裡去了!”
“難怪能當皇帝!這心氣,這格局!天生就是掀桌子的主……”
亭子裡,周儀收斂了臉上的驚容,看著眼前這個目光灼灼的少年,緩緩開口。
他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兄弟二人耳中:
“二十四載。”
“二……二十四載!?”
朱重六率先驚呼出聲,巨大的狂喜直接席卷了全身。
“神仙此言當真?!當真隻要二十四年!?”
朱重八的眼睛更是亮得如同燒紅的火炭,死死盯著周儀,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
二十四年!他,或者他認識的人,或許能看到那一天?
周儀微微頷首:
“千真萬確。元祚不過百年,氣數已儘。
二十四載後,便會有真龍出世,驅除韃虜,光複華夏。”
他頓了頓,目光在朱重八那張稚嫩的麵龐上停留了一瞬,又加上了一句:
“此人,與爾等同姓,姓朱。”
轟!
如同兩顆驚雷同時在朱家兄弟腦中炸開!
“姓朱!?”
“同姓!?……朱!?”
兄弟倆齊齊對視,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狂喜,和足以吞噬靈魂的茫然。
同姓朱!?這覆滅韃子朝廷的真龍天子……是他們老朱家的人!?
彈幕再次被點燃:
“來了來了!名場麵!”
“老朱家祖墳冒青煙了!不對,是火山噴發!”
“同姓朱!哈哈哈……重六崽崽快看你弟!”
“他們肯定懵了!姓朱的多了去了!”
“周儀也是蔫兒壞,就說姓朱不給他們說是誰,哈哈哈……”
“猜!快猜!我賭五毛錢猜不到自己頭上!”
亭子裡的兩兄弟,在經曆了最初的茫然後,立刻陷入了瘋狂的的思索
“朱……朱姓……”
朱重六眉頭擰成了疙瘩,嘴裡念念有詞:
“東村朱曠!重八,朱曠!你記得不?前年聽說他入了白蓮軍,都當上小頭目了!手下管著百十號人!是不是他?”
朱重八皺著小小的眉頭,認真想了想,當即搖了搖頭:
“不像!哥,朱曠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在村裡時就愛占小便宜,心眼忒小!
在河邊摸到條魚,隔壁二狗子多看兩眼他都要罵半天。
這樣的人,不像!不像當皇帝的料。”
朱重六撓了撓亂糟糟的頭發:
“那……那西村頭朱大富?他爹是咱縣裡唯一開糧店的,家裡有糧!有錢!有錢就能招兵買馬吧?”
“糧店?”
朱重八小臉一苦。
“哥,去年他家糧店囤糧漲價,咱爹娘餓得啃樹皮的時候,他連半粒糧食都舍不得施舍……
這樣喪良心的,神仙能讓他當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