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您……您怎麼了?”
管家被書房內的巨響嚇得魂飛魄散,衝進來隻見桌案翻倒,筆墨紙硯狼藉一地,
而自家老爺竟不顧滿地碎瓷,一雙眼睛死死盯住了那張紙。
歐陽修仿佛沒聽見管家的驚呼,他的胸膛劇烈起伏,指尖甚至在微微顫抖。
他猛地抬起頭望向管家:“在……在哪裡?那張方平,在何處!?”
“就,就在府門外候著啊,老爺……”
老管家何曾見過沉穩的老爺如此失態,整個人都懵了,結結巴巴開口。
“快!快去將他們請……不!隨我來,我親自去迎!”
歐陽修語無倫次,竟連袍服都來不及整理,攥著那封信,幾乎是踉蹌著朝大門奔去。
……
府門外,日頭正烈,陽光曬得青石板滾燙,蒸騰起熱浪。
蘇洵父子與張方平已在石階下苦等了快一個時辰,
最初的期待和緊張,早已被焦灼和失落取代。
幾人的士子青衫已被汗水浸濕,蘇洵更是覺得口乾舌燥,
他心頭那點因周儀而產生的信心,在這漫長的等待中,幾乎消磨殆儘。
他望著那扇依舊緊閉的府門,終於歎了口氣,對張方平再次拱手:
“安道兄,看來今日……是見不到歐陽公了。
讓你白白在此耗費如此多時辰,在下……實在是過意不去。”
張方平心中也覺尷尬,但麵上還是維持著風度,擺了擺手道:
“明允哪裡的話,歐陽相公日理萬機,今日或許真是不巧。無妨,我等改日……”
“滋溜——哐!”
他話未說完,前方那扇大門竟猛地被拉開。
一個身著紫袍的老者出現在門後,他目光如電,瞬間就掃到了石階下的幾人。
張方平一眼就認出來人,他驚得差點咬到舌頭,慌忙躬身下拜:
“下官張方平,拜……拜見歐陽相公!”
蘇洵父子三人更是又驚又喜,連忙跟著齊刷刷躬身行禮:
“草民蘇洵蘇軾、蘇轍),拜見歐陽相公!”
府門外的時空停頓了兩秒。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卻讓在場眾人目瞪口呆。
隻見歐陽修竟全然不顧身份禮法,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一把抓住了張放平的手臂:
“安道!不必多禮!快告訴我,這信……這信究竟是何人所寫?”
張方平被對方這突如其來的親熱搞得暈頭轉向。
他與歐陽修不過數麵之緣,身份地位更是懸殊,平時連話都說不上幾句,
何曾受過對方如此對待?還被直呼其字“安道”?
他下意識吞了口唾沫,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身旁蘇洵。
蘇洵與兩個兒子對視一眼,臉上閃過驚駭。
他再次上前一步,恭敬答道:
“回歐陽相公,此信,此信乃是草民的一位故人托付轉交相公的。
至於信上到底寫了什麼……請相公恕罪,草民也未曾打開看過,亦不知曉。”
“你也不知?”
歐陽修目光在蘇洵臉上掃過,似在判斷真偽。
片刻後,他臉上的急切稍緩,深吸一口氣,側身讓開了道路:
“既如此……諸位,外麵日頭毒辣,快請隨我入府一敘!”
……
“我靠我靠!歐陽修這麼激動?周大佬到底寫了啥核武器啊?”
“急死我了!導演給個特寫啊!信上到底是啥?”
“盲猜一首《再彆康橋》,讓歐陽修見識一下後世氣魄狗頭)”
“不對,看歐陽修那表情,現代詩他絕對不會是這個表情!”
“會不會是《三國演義》的開篇詞?滾滾長江東逝水?”
“我猜是靖康之變的預言,大宋江山xx年後亡於金人鐵騎!歐陽大人快快說與陛下滑稽)”
“你們彆吵了,看劇情!蘇家父子進去了!”
……
直到被歐陽修親自引入府中,來到正堂落座,蘇洵幾人仍感覺像是踩在雲端,暈乎乎的。
他們預想過,憑借周先生的信或能得見歐陽修一麵,
卻萬萬沒料到,竟是以這樣一種近乎“轟動”的方式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