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築”頂層,代號“白鴿”的尖端醫療中心。
這裡與其說是病房,不如說是一座無菌的科技堡壘。純白的牆壁泛著冷光,空氣裡彌漫著消毒水和低溫液氮混合的獨特氣味。各種複雜精密的儀器環繞著中央那張特製的、帶有鉛板屏蔽層的金屬醫療床,發出低沉的嗡鳴。屏幕上跳動著由吳天夜梟)精心偽造的“生命體征”數據——一條條觸目驚心的紅色曲線和刺耳的警報符號,完美詮釋著“命懸一線”。
薇薇安安靜地躺在病床上。厚厚的白色被子蓋到下巴,隻露出一張蒼白得近乎透明的小臉,烏黑的長發在枕頭上散開,如同失去生機的海藻。長長的睫毛覆蓋著眼瞼,呼吸微弱得幾乎看不見胸口的起伏。嘴角那抹已經乾涸的暗紅“血跡”番茄醬蜂蜜混合特調版),依舊帶著強烈的視覺衝擊力。
病房外,隔著厚重的防輻射觀察玻璃。
林燦如同雕塑般坐在休息區的沙發上。脊背挺得筆直,雙拳緊握放在膝蓋上,指甲深深陷進掌心。他低垂著頭,額前碎發遮住了眼睛,周身散發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混合著巨大悲痛與壓抑暴怒的冰冷氣場。那副樣子,活脫脫一個因為摯愛瀕死而瀕臨崩潰邊緣的絕望男人。
幾名穿著全套防護服的醫護人員代號“白鴿a隊”)在病房內外忙碌著。他們一絲不苟地操作著儀器,記錄著虛假的數據,偶爾低聲交流著“放射粒子活性異常”、“細胞裂解速率超標”、“中和劑吸收不良”等聽起來就極其可怕的術語。氣氛凝重得如同在搶救一顆即將爆炸的核彈。
趙雅芝並未一直守在這裡,但她的影響力無處不在。每隔兩小時,就有一名助理代號“鷹眼”)準時出現,麵無表情地遞上最新的“病情簡報”,並要求林燦簽字確認治療方案。每一次簽字,林燦的手都抖得厲害,仿佛用儘了全身力氣,眼神中的痛苦和掙紮,讓“鷹眼”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地下深處。
距離醫療中心垂直距離超過三十米,“雅築”主體建築地基之下。
這裡沒有冰冷的光線和消毒水味,隻有濃重的泥土腥味、潮濕的黴味,以及鐵鍬、鎬頭撞擊硬物的刺耳聲響。空氣汙濁悶熱,僅靠幾盞掛在岩壁上的強力礦燈提供照明,昏黃的光線下,塵土飛揚。
虎哥張虎)光著精壯的上身,古銅色的皮膚上布滿了汗水和泥漿。他如同不知疲倦的挖掘機器,揮舞著一把特製的合金短柄工兵鎬,每一次落下,都帶著開山裂石般的力道,狠狠鑿在麵前堅硬的岩層和混凝土殘骸上!碎石飛濺!
“呸!呸!”虎哥吐掉濺進嘴裡的泥沙,喘著粗氣罵道,“他娘的!這老妖婆的地基是拿坦克裝甲糊的吧?!這麼硬!”汗水順著他棱角分明的下巴滴落,砸在腳下的泥土裡。
“虎哥…虎哥您歇會兒…換我來…”旁邊一個穿著同樣沾滿泥漿工裝、身材相對瘦小些的年輕小夥虎哥的兄弟,綽號“耗子”),累得直翻白眼,扶著岩壁大口喘氣。他腳下已經堆了一大堆鑿下來的碎石和斷裂扭曲的鋼筋。
“歇個屁!”虎哥抹了把汗,眼神凶狠地盯著前方黑黢黢的岩壁,“時間不等人!燦子在上麵拖住那老妖婆,拿命在演呢!v姐在病床上躺屍裝死!咱們這‘地下鼴鼠’要是掉鏈子,對得起誰?!”他掄起工兵鎬,又是一記勢大力沉的猛砸!
“砰——!”
一塊臉盆大小的堅硬岩石應聲碎裂!
“可…可這方向…真對嗎虎哥?”耗子看著前方似乎永無止境的岩層,有點絕望,“夜梟那小子給的圖紙…靠譜嗎?彆挖到化糞池去了!”
“閉嘴!”虎哥瞪了他一眼,從旁邊的防水包裡掏出一個平板電腦。屏幕上顯示著一張極其複雜的建築結構透視圖,一個閃爍的光點正沿著一條紅色的虛線緩慢移動。“看見沒?‘夜梟’黑進了‘雅築’的原始建築數據庫,連他媽當年打樁的深度和鋼筋密度都扒出來了!這條虛線,就是唯一能避開主承重柱和所有傳感器陣列的‘盲腸’通道!直通那老妖婆收藏室正下方!”
他指著屏幕上光點前方不遠處的終點標記,眼神灼熱:“最多再挖十五米!十五米!就能摸到那收藏室的防彈地板!到時候…嘿嘿…”虎哥臉上露出一抹猙獰的笑容,仿佛已經看到了趙雅芝收藏室裡那些寶貝在向他招手。
“那…那地板咋破啊?”耗子還是有點擔心,“總不能拿鎬頭硬鑿吧?動靜太大!”
“蠢!”虎哥從防水包裡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個方方正正的、包裹著厚厚緩衝材料的金屬盒子,打開。裡麵整齊排列著十幾塊巴掌大小、如同橡皮泥般的灰色物體,以及幾根細長的金屬引線和微型電子雷管。“高聚合靜音定向爆破凝膠!‘夜梟’托他部隊老關係弄來的高級貨!貼上去,設定好頻率和爆破當量,聲音比放屁大不了多少!專治各種不服的防彈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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耗子看著那些不起眼的“橡皮泥”,咽了口唾沫:“虎哥…這…這玩意兒不會把咱倆一起埋了吧?”
“埋個球!”虎哥信心滿滿,“老子當年在工兵團,拆的橋比你看過的橋都多!這點小活兒,閉著眼都能乾!”他把盒子收好,重新掄起工兵鎬,“少廢話!趕緊乾活!挖通這十五米!讓那老妖婆嘗嘗什麼叫釜底抽薪!”
“是!”耗子被虎哥的豪氣感染,也來了精神,抄起另一把鐵鍬,開始奮力清理虎哥砸下來的碎石。
昏黃的礦燈下,兩個泥人如同不知疲倦的土撥鼠,在堅硬的地下奮力挖掘。鎬頭與岩石的撞擊聲,鐵鍬鏟土的沙沙聲,在狹窄的通道裡回蕩,奏響一曲通往財富與複仇的地下狂想曲。
醫療中心,病房內。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薇薇安感覺自己快躺出褥瘡了。全身肌肉僵硬,保持一個姿勢不動簡直是酷刑。更要命的是…餓!為了演出虛弱瀕死的效果,她已經超過八個小時滴水未進了!肚子裡唱的空城計比病房裡的儀器警報還響亮!
更要命的是…無聊!
她不能動,不能說話,連眼皮都不能亂眨!隻能像個真正的植物人一樣,直挺挺地躺著。耳朵裡倒是塞著微型骨傳導耳機,能聽到外麵“白鴿a隊”的腳步聲和儀器嗡鳴,偶爾還能聽到林燦壓抑的咳嗽聲裝的),以及“鷹眼”那冷冰冰的彙報聲。p3進來聽相聲了…”
就在她感覺自己快要無聊到靈魂出竅時,耳機裡突然傳來吳天夜梟)壓低的、帶著興奮的聲音:
“v姐!v姐!醒醒!彆真睡過去了!有情況!”
“老妖婆那邊有新指令!她要對你進行‘骨髓穿刺活檢’!說是要精確分析輻射粒子對造血乾細胞的損傷程度!‘白鴿a隊’正在準備器械!預計半小時後開始!”
轟!
薇薇安差點直接從床上蹦起來!
骨髓穿刺?!那玩意兒是真的要拿大粗針往骨頭裡紮啊!雖然她以前沒做過,但光聽名字就疼得靈魂顫抖!這要是真紮下去…她還能繼續裝死嗎?怕不是直接疼得原地蹦迪露餡!
“臥槽?!吳天你個烏鴉嘴!老娘不乾了!我要回家!”薇薇安在腦子裡瘋狂尖叫,可惜傳不出去。
“冷靜!v姐!冷靜!”吳天連忙安撫,“老大說了!計劃有變!啟動b方案!‘病號內卷’模式!你準備好!聽我指令!”
病號內卷?啥玩意兒?薇薇安一臉懵逼。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推開。兩名“白鴿a隊”的防護服人員推著一輛放著各種恐怖器械長針管、骨鑽、消毒盤)的小車走了進來。為首一人聲音隔著麵罩,悶悶的:“準備進行骨髓穿刺活檢,評估造血功能損傷。請配合。”
配合你個大頭鬼!薇薇安內心瘋狂吐槽,身體卻依舊紋絲不動,隻有睫毛極其輕微地顫動了一下,仿佛在無意識中感受到了威脅。
就在那冰冷的針尖即將靠近她手臂的瞬間!
“咳咳咳…嘔——!”
原本“奄奄一息”的薇薇安,突然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劇烈咳嗽!身體痛苦地弓起!緊接著,在兩名醫護人員驚愕的目光注視下,她猛地側過頭,對著床邊特製的防汙袋,又是一大口暗紅色的“鮮血”狂噴而出!這一次,量更大!顏色更深!甚至…還帶著可疑的、沒完全化開的番茄醬顆粒?!
“病人生命體征急劇惡化!血壓驟降!心率失常!”
“快!加大中和劑劑量!準備強心針!”
“放射粒子活性突然飆升!儀器報警!”
病房內瞬間亂成一團!各種警報聲響成一片!偽造的數據在屏幕上瘋狂跳動,一片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