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軀》第三十五章：真龍入海
夜幕如一塊巨大的黑絲絨，將天空徹底籠罩。遠離城市的山區，星子格外清晰冰冷，山風也帶上了刺骨的寒意。
陳墨立於一處陡峭的峰頂，四下無人，唯有鬆濤陣陣。他閉上眼，心神沉入丹田龍珠。
下一刻，壓抑的、令人心悸的恐怖氣息再度彌漫開來，雖被極力收斂，仍讓周遭蟲鳴戛然而止，飛鳥驚惶遠遁。骨骼筋肉發出細微卻令人牙酸的爆鳴，皮膚表麵玄黑鱗紋一閃而逝！
光芒微閃，原地已無人影。
一條長約一米、形態矯健完美的玄黑色真龍懸浮於空，冰冷的金色豎瞳掃過下方蒼茫的山巒。雖體型小巧，但那純粹而古老的威壓，已讓這片山野萬籟俱寂。
他輕輕擺動龍尾，身形瞬間化作一道幾乎融入夜色的模糊黑影，無聲無息地竄入高空雲層之中。
禦空飛行！這才是龍族與生俱來的本能！
相比人類交通工具的遲緩，此刻的他才能真正體會到何為速度！狂風在耳畔呼嘯，卻又被他周身自然流轉的龍元輕易排開。雲氣如同冰冷的紗幔拂過鱗甲，下方城市的燈火化作流動的光河，迅速向後掠去。
這種掙脫大地束縛、翱翔於九天之上的感覺，即便隻是初步恢複，也遠非任何世俗體驗所能比擬。龍魂深處傳來一陣久違的舒暢與激昂。
他不斷提升高度，借助濃密的雲層隱匿行跡，將速度催發到當前形態的極致，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撕破寂寥的夜空，朝著東方那片廣袤的水域疾馳而去。
不過一個小時左右，鹹腥濕潤的海風氣息便已撲麵而來。下方，無垠的黑色海麵在月光下泛著細碎的銀光，波濤起伏，深不見底。
陳墨降低高度，龍眸銳利地掃視海岸線，最終選擇了一處荒蕪的、布滿嶙峋礁石的斷崖海灣。這裡遠離燈火，浪濤拍岸聲震耳欲聾，完美掩蓋了一切細微的動靜。
他如同一片輕盈的落葉，悄無聲息地落在冰冷潮濕的礁石上。沒有絲毫猶豫，龍尾一擺，身形便滑入漆黑冰冷的海水之中，甚至未曾濺起多大的水花。
入水瞬間，一種回歸本源般的自如感湧遍全身。海水不再是阻力，反而成了最親切的媒介。細密的龍鱗自動調節著體溫，隔絕深海的嚴寒，水流劃過身體的觸感順暢無比。
他維持著一米長的體型，如同一條格外修長矯健的海蛇，向著深海潛去。
儘管體型未曾變大，但屬於高等龍族的那一絲本源氣息，依舊無法完全掩蓋。
所過之處，深海奇景驟然定格。
一條正準備發起攻擊的猙獰鮟鱇魚，猛地僵直在原地，燈籠般的眼睛充滿了原始的恐懼。成群發光的燈籠魚如同被凍結的星辰，停滯不前，微微顫抖。一隻巨大的大王烏賊本能地收縮觸手，將自己縮成一團，試圖降低存在感。甚至一些細微的浮遊生物，都仿佛感知到了至高無上的君王降臨，湧動變得遲滯。
絕對的寂靜與臣服。以陳墨為中心，方圓百米內的海域，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凝滯狀態。所有海洋生物，無論大小，皆本能地僵直、蟄伏，連血液都快要凍結。
這是生命層次以及血脈的威壓絕對碾壓當世任何生物！
陳墨對這一切視若無睹。他收斂著自身絕大部分氣息，隻將一縷極其精純的神識感知如同蛛網般擴散出去，仔細地掃描著黑暗的海底、幽深的海溝、錯綜複雜的礁石洞穴。
他的感知穿透泥沙，穿透岩石，搜尋著任何異常的能量波動——無論是草木精華靈草）、金屬礦物靈礦靈石）、修煉器物靈器）、或是某些特殊生命體散發的能量靈物）。
海底並非一片死寂，反而有著各種凡俗難以想象的地質活動、化學反應和生物發光，但這些能量大多混亂微弱，並非他所需。
他不斷下潛，四周壓力劇增，光線徹底消失，完全陷入永恒的黑暗與冰冷。但這對於真龍之軀而言，毫無影響。龍瞳在黑暗中清晰視物，感知便是他最敏銳的探針。
時間在無聲的搜尋中流逝。他掠過荒蕪的海底平原，穿梭於高大的珊瑚叢林早已石化或失去靈性），探查過幾處海底火山噴發形成的熱液噴口附近——這裡能量活躍，但大多狂暴熾熱，充滿硫磺氣息，並無溫和純淨的靈物。
一無所獲。
這個結果，並未出乎他的意料。此界靈氣枯竭至此，若天材地寶隨處可見，反倒奇怪了。
但他並未氣餒，龍族的耐心遠超凡人想象。他調整方向，朝著記憶中一片可能存在古老海溝或斷裂帶的海域遊去。
就在他的感知掃過一片極其厚重、不知沉積了多少萬年的海底淤泥層時，一絲極其微弱、卻異常沉凝古老、帶著淡淡金銳之氣的波動，如同風中殘燭，隱約傳遞而來。
這絲波動極其隱晦，幾乎被厚重的泥沙和深海背景噪音完全掩蓋。
陳墨的瞳孔一縮驟然亮起！
有東西！
他立刻穩住身形，所有感知力如同錐子般聚焦向那波動傳來的源頭——淤泥層極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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