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軀》第三十九章：進入壽宴
陳墨那句“誰應，便是誰”如同冰錐，瞬間刺穿了劉海峰暴怒的偽裝，留下一種被徹底藐視的屈辱和驚愕。他氣得渾身發抖，臉色由紅轉青，手指著陳墨，嘴唇哆嗦著，似乎想撲上來，卻又被陳墨那冰冷淡漠、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神所懾，一時竟僵在原地，隻剩下粗重的喘息聲。
一旁的李承傑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他本想煽風點火，看場好戲，卻沒料到陳墨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根本不進行無謂的口舌之爭，直接以一種近乎蠻橫的、居高臨下的姿態將劉海峰踩進了泥裡！這種無視，比任何惡毒的回罵都更讓人難堪。他暗自心驚，這個陳墨，到底是真的有所依仗，還是純粹就是個不知死活的瘋子？
楊琳眼中閃過一絲那天的恐懼，隨即又被更深沉的探究所取代。她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陳墨，似乎想從他平靜無波的表情下，找出哪怕一絲一毫的虛張聲勢，但卻一無所獲。這個人，要麼是演技登峰造極，要麼……就是真的沒把劉海峰，乃至他們代表的勢力放在眼裡。
門口的氣氛劍拔弩張，凝固得幾乎要滴出水來。所有賓客都屏住了呼吸，等著看事態如何發展。趙家壽宴門口上演全武行？這可是驚天大新聞！
就在這時，趙塵羽動了。他臉上的冷意瞬間化為一種圓滑卻不失威嚴的笑容，一步跨出，恰好擋在了陳墨和劉海峰之間，隔開了那幾乎要碰撞出火花的視線。
“好了好了，都消消氣。”趙塵羽朗聲一笑，聲音洪亮，打破了僵局，“都是年輕人，火氣旺，開個玩笑怎麼還當真了？今天是我家老爺子的大喜日子，來的都是給我趙家麵子、給老爺子賀壽的貴客！可不興為了幾句玩笑話傷了和氣。”
他先是打了個哈哈，將衝突定性為“玩笑”，隨即話鋒微轉，目光掃過劉海峰和李承傑，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提醒：“劉叔和李伯伯剛才還問起你們倆到沒到呢，快進去吧，彆讓長輩們等急了。”他巧妙地抬出了對方家裡的長輩，既是提醒，也是施壓。
最後，他看向陳墨和薑然，笑容變得真誠了幾分：“薑然，陳墨，你們也快請進，彆在門口站著了。靜怡剛才還念叨你們呢。”
一番話，滴水不漏，既給了雙方台階下，又點明了場合的特殊性和重要性，更隱隱點出在趙家的地盤上，鬨事對誰都沒好處。
劉海峰胸口劇烈起伏了幾下，狠狠瞪了陳墨一眼，那眼神怨毒得幾乎要噬人。但他終究還沒蠢到在趙老爺子壽宴門口徹底撕破臉皮的地步，尤其是趙塵羽已經出麵調停，並抬出了他父親。他隻能重重地“哼”了一聲，咬著牙，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趙大少說的是，是我失態了。”這話說得極其勉強。
李承傑也迅速恢複了那副虛偽的笑臉，順勢下坡：“是啊是啊，海峰就是性子直，愛開玩笑。陳墨兄弟也彆往心裡去。趙大少，那我們先進去了。”他拉著依舊怒氣難平的劉海峰，又對楊琳使了個眼色，三人率先繞過趙塵羽，快步走進了大門，仿佛生怕再多留一刻。
經過陳墨身邊時，劉海峰投來最後一道陰狠的目光，無聲地傳遞著“這事沒完”的訊息。
陳墨卻連眼角餘光都未曾掃過去，仿佛他們隻是無關緊要的塵埃。
一場突如其來的風波，在趙塵羽的控場下，暫時被壓了下去。但所有人都知道，這隻是表麵平息，那暗地裡的梁子，算是結得更深了。
周圍的賓客們見沒好戲看了，也紛紛收回目光，但投向陳墨的視線裡，卻多了許多複雜的意味——好奇、忌憚、同情、幸災樂禍……不一而足。
“抱歉，讓你們受擾了。”趙塵羽這才轉向陳墨和薑然，語氣帶著幾分歉意和無奈，“劉海峰那小子，被他家慣壞了，一向口無遮攔。”
薑然搖了搖頭，臉色稍霽：“不關你的事，是他太過分。”她擔憂地看了一眼陳墨。
陳墨淡淡道：“無妨。何必在意。”他的語氣依舊平靜，仿佛剛才被指著鼻子辱罵的人不是他。
趙塵羽聞言，眼中欣賞之色更濃，哈哈一笑：“好！陳墨兄弟這份氣度，我服！行了，快進去吧，裡麵更熱鬨。”
兩人對趙塵羽點點頭，這才真正邁步，跨過了那高高的門檻，正式步入了趙家老宅。
身後，新的賓客又至，趙塵羽重新掛上熱情的笑容迎了上去，仿佛剛才那短暫的交鋒從未發生。但許多人心裡都明白，今天這壽宴，恐怕不會那麼平靜了。
一進入宅內，仿佛瞬間穿越了時空。外麵是現代社會的車水馬龍與暗流湧動，裡麵卻是古色古香、底蘊深厚的傳統府邸格局。青磚墁地，抄手遊廊，庭院中古樹參天，雖是冬日，仍顯蒼勁。處處張燈結彩，洋溢著喜慶氣氛，但那種百年世家沉澱下來的威嚴與氣度，卻無聲地彌漫在每一寸空氣裡。
侍者們穿著統一的服飾，悄無聲息地穿梭引路。先他們一步進來的劉海峰三人早已不見蹤影，想必是去了男賓或女賓不同的區域，或是直接被引去了長輩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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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沒走幾步，就見一個穿著藕荷色繡玉蘭旗袍的窈窕身影快步迎了上來，正是趙靜怡。她今日打扮得格外清雅端莊，旗袍勾勒出纖細腰身，妝容清淡，更顯氣質出眾，宛如一株空穀幽蘭。
“薑然姐姐！陳墨先生！你們可算來了！”趙靜怡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聲音溫婉動聽，“剛才門口……沒什麼事吧？”她顯然也隱約聽到了些動靜，眼中帶著一絲關切。
“沒事，一點小插曲而已。”薑然笑著挽住她的手臂，親熱地說道，“你今天真漂亮！”
趙靜怡微微臉紅：“薑然姐姐才真是明豔照人呢。”她說著，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一旁的陳墨，見他神色如常，氣質沉靜，仿佛絲毫未受影響，心下稍安，卻又因他那過於平靜的反應而生出一絲奇異的感覺。
“爺爺還在內廳休息，壽宴正式開始還要一會兒。我先帶你們去花園暖閣那邊坐坐，那邊都是些同齡的朋友，相對自在些。”趙靜怡柔聲安排道。
“好，聽你安排。”薑然點頭。
陳墨自然也無可無不可。
趙靜怡便引著兩人，穿過幾重院落，向著宅邸深處走去。一路上，遇到不少賓客，無論老少，見到趙靜怡都紛紛點頭致意，態度客氣甚至帶著幾分恭敬，顯示出這位趙家千金在家族中的地位。而他們對薑然和陳墨這對生麵孔，自然也投來了更多探究的目光。
越往裡走，環境越發清幽雅致。終於，來到一處臨水而建、四麵皆是玻璃窗格的暖閣。閣內燒著地龍，溫暖如春，擺放著數十張黃花梨木的桌椅，已經坐了不少男男女女，皆是衣著光鮮、氣度不凡的年輕人。空氣中彌漫著清雅的茶香和低低的談笑聲。
顯然，這裡是趙家為年輕一代的賓客特意準備的區域，能來到這裡的，要麼是家世相當的各家子弟，要麼是自身極為出色、被格外看重的年輕才俊。
當趙靜怡親自引著薑然和陳墨走進來時，暖閣內的談笑聲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齊刷刷地聚焦在了這對剛剛在門口掀起了一場小風波、此刻又由趙家千金親自作陪的俊男靚女身上。
這一次，目光中的意味，變得更加複雜和意味深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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