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軀》第七十六章:恩威並用
山穀中的死寂,仿佛被陳墨那句平淡的“起來。此地已無危險。”驟然打破,卻又陷入另一種極致的、混合著恐懼、狂喜、茫然和無措的詭異安靜之中。
趙塵羽、劉海峰,以及那十名精銳護衛,如同提線木偶般,手腳並用地從地上爬起。他們的動作僵硬,眼神卻死死地膠著在陳墨身上,那目光複雜到了極點——有目睹神跡的極致震撼,有對絕對力量的深入骨髓的恐懼,有劫後餘生的虛脫,但更多的,是一種被天上掉下的巨大餡餅砸中腦袋、砸得暈頭轉向、幾乎不敢相信的狂喜!
龍!他們親眼見到了真龍!而且,這條龍,還是他們正在追隨的“墨哥”!
這種認知,如同最狂暴的電流,反複衝刷著他們的每一根神經,讓他們渾身酥麻,大腦空白,幾乎失去了思考能力。
恐懼嗎?當然恐懼!在那絕對的、超越認知的生命層次麵前,渺小感與敬畏感是本能。他們剛才甚至不受控製地跪下了,那是生命麵對更高存在時的天然反應。
但在這巨大的恐懼之下,洶湧澎湃的,卻是難以言喻的激動和慶幸!
他們追隨的,不是“奇人”,不是“高人”,而是一條……活著的龍!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他們之前所幻想的一切好處、一切機遇,都可能成真!甚至遠超想象!延壽?力量?這恐怕隻是最基本的東西!
這是何等逆天的仙緣?!是多少人求神拜佛、苦修幾輩子都遇不到的大造化!竟然就被他們這麼……遇上了?還成了“自己人”?
趙塵羽和劉海峰激動得渾身都在微微發抖,臉色潮紅,看向陳墨的眼神,充滿了無儘的狂熱和一種近乎瘋狂的忠誠!如果說之前還有一絲因為家族利益或個人前途的考量,那麼此刻,所有的雜念都被徹底淨化,隻剩下最純粹的、願意奉獻一切的追隨!
那十名護衛亦是如此。他們是戰士,崇尚力量,敬畏強者。而還有什麼,能比一條傳說中的真龍更強大、更值得他們誓死效忠?能親眼見證神跡,並成為神跡的一部分,這是他們作為軍人最高的榮耀!
陳墨將眾人的反應儘收眼底,心中了然。他自然知道暴露真身會帶來極大的震撼,但這效果,也比預期的更好。他之所以選擇在此地、此時顯露,一方麵是被那妖樹所逼,動用龍息是最快捷的解決方式;另一方麵,也是存了借此徹底收服這些人的心思。
他深知,即便不顯露真身,憑借延壽丹和之前的手段,也足以讓趙劉兩家和這些護衛保持忠誠。但那種忠誠,或多或少摻雜著利益、敬畏和不確定性。
而真龍現世帶來的衝擊,足以將這種忠誠升華到信仰的高度!這是一種源自生命本源的震撼與臣服,遠比任何利益捆綁都要牢固得多!
恩威並施,才是馭下之道。之前的“恩”與“威”已經足夠,如今這“真龍顯聖”,便是最終極的“威”,也是最無法抗拒的“恩”!
他目光平靜地掃過眾人,再次開口,聲音依舊淡漠,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份量:“今日所見,不得外傳,不然你們就和那樹一樣。”
沒有聲色俱厲的威脅,隻是平淡的陳述一個事實。但配合著他剛剛那毀天滅地的龍息和真龍之軀,這話比任何惡毒的詛咒都更有力量!
“噗通!”“噗通!”
剛剛站起來的眾人,又齊刷刷地跪了下去,這一次是發自內心的敬畏與承諾!
“墨哥大人)放心!我等以性命和祖宗十八代起誓!今日之事,若從我等口中泄露半分,叫我等天打雷劈,斷子絕孫,永世不得超生!”
趙塵羽和劉海峰聲音顫抖卻異常堅定地帶頭起誓,其他人也紛紛跟著賭咒,語氣虔誠無比。
“起來吧。”
陳墨微微頷首,接受了他們的誓言。他知道,經過此事,這些人才算是真正意義上、絕無二心的自己人。
他翻手取出那枚赤紅如血、散發著磅礴生命能量的妖核,感受著其中澎湃的力量,心情也是頗為愉悅。這枚妖核能量雖然駁雜,需要耗費些功夫煉化提純,但其總量卻遠超預期,足以讓他的修為再精進一小步,龍軀的暗傷也能再修複少許。
就在這時,天色忽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了下來。
原本就被茂密樹冠遮擋的天空,此刻更是被不知從何處湧來的厚重烏雲徹底覆蓋。烏雲低垂,翻滾湧動,隱隱有沉悶的雷聲從中傳來。山林間刮起了大風,吹得樹木嘩作響,帶著一股山雨欲來的濕冷氣息。
不知是因為陳墨剛才動用龍息引動了天地氣機,還是這片原始森林本就氣候多變,一場暴雨似乎即將來臨。
陳墨抬頭看了看天色,眉頭微蹙。暴雨天氣在原始森林中極其危險,容易引發山洪、泥石流,而且不利於行動和尋找下一處目標。
他神識迅速向前方蔓延,很快鎖定了一處合適的避雨點。
“前方約一裡處,有一處山壁洞穴,足夠容納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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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墨收回目光,下達指令,“天色已晚,又即將降雨,今晚就在那裡紮營。立刻出發!”
“是!”眾人齊聲應道,聲音洪亮,充滿了乾勁。
此刻,彆說隻是下雨,就是天上下刀子,隻要墨哥真龍)下令,他們也毫不猶豫地往前衝!
隊伍再次行動起來。這一次,所有人的精神狀態都煥然一新,之前的疲憊仿佛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亢奮和使命感。他們動作更加麻利,行進速度更快,警惕性也提到了最高——雖然知道有墨哥在基本無憂,但他們更想表現出自己的價值。
陳墨依舊走在最前麵帶路。暴雨前的狂風卷起他的衣角,他卻步履沉穩,仿佛與這惡劣的天氣融為一體。
很快,一處位於陡峭山壁下的天然洞穴出現在眾人眼前。洞口不大,但內部空間卻頗為深邃乾燥,顯然是一處極好的避風港。
“快!清理洞穴,檢查是否有蛇蟲猛獸!”“收集乾柴,動作要快,雨馬上就要下來了!”“小王,小李,你們負責生火!”“小張,把淨水器和食物搬到洞口裡麵來!”
不需要陳墨再多吩咐,趙塵羽和劉海峰已經主動開始指揮調度,顯得有條不紊。護衛們更是各司其職,高效運轉起來。
很快,洞穴被清理乾淨,篝火生了起來,驅散了洞內的陰冷和黑暗。便攜式煤氣灶也被點燃,開始燒水做飯。雖然外麵狂風大作,雷聲隱隱,但洞穴內卻顯得格外溫暖和安全。
當第一滴豆大的雨點砸落在洞口外的岩石上,發出清脆聲響時,所有人都已經安全地待在了洞穴之中。
緊接著,暴雨傾盆而下!如同天河倒瀉,密集的雨簾瞬間遮蔽了視線,整個世界隻剩下嘩啦啦的雨聲和偶爾炸響的驚雷。
眾人圍坐在篝火旁,聽著洞外狂暴的雨聲,看著跳動的火焰,再看看坐在不遠處閉目養神、仿佛一切與外界的狂風暴雨無關的陳墨,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安心感和奇妙的幸福感。
能追隨一位真龍,在這原始秘境的暴雨之夜,擁有一個溫暖乾燥的避難所……這經曆,足以讓他們吹噓一輩子當然他們不敢)。
陳墨看似在休息,實則神識正仔細研究著那枚妖核,並感應著另外兩股強大的能量源在暴雨中的方位。
暴雨,或許會帶來麻煩,但也可能……掩蓋一些動靜。
他的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
夜還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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