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三點，我準時出現在建輝科技樓下。
還是那件洗得發白的t恤，還是那雙39塊錢的運動鞋。
但這次，我的背包裡多了一台筆記本電腦，還有一個u盤。
u盤裡，裝著趙敏的所有黑料。
走進大樓，前台小姑娘一眼就認出了我。
又是你啊。她的語氣有點不耐煩，“還是找人力資源部？”
“對。”
七樓，自己上去吧。她連頭都沒抬。
我走進電梯，按下七樓的按鈕。
電梯門關上的瞬間，我看了一眼手機。
同學群裡，林雨薇剛發了條消息：【我到了，在前台等你們哦~】
王建：【我馬上到，訂好位置了，一會兒去江南春吃飯】
張偉：【建哥大氣！我也快到了】
趙敏：【陳默，你到哪兒了？】
我在對話框裡打字：【剛到樓下，馬上上去】
發送。
電梯停在七樓。
門打開，走廊裡傳來說話聲。
我走過去，看見人力資源部的門口，站著好幾個人。
林雨薇穿著一身香奈兒套裝,挽著王建的胳膊,正在跟趙敏說著什麼。
張偉靠在牆邊,手裡拿著最新款的iphone,低頭刷著朋友圈。
還有幾個不太熟的老同學,也都到了。
陳默！趙敏第一個看到我,臉上堆滿笑容,“來了啊,快進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我。
我看見林雨薇眼神在我身上掃了一圈,停留在我腳上的鞋子上,嘴角勾起一個若有若無的笑。
王建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老同學,彆緊張,今天就是聊聊天。”
謝謝王總。我低著頭說。
哎呀,叫什麼王總,叫建哥。他笑得很豪爽,“走,先去我辦公室坐坐。”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走向王建的辦公室。
我跟在最後麵,聽著前麵的人聊天。
“建哥公司裝修得真不錯啊。”
“那當然,建哥可是行業翹楚。”
“對了建哥,聽說你們公司最近在融資?”
嗯,有幾家投資機構在談,估值都給到三個億了。王建很得意。
三個億估值?
我差點笑出聲。
王建公司核心技術團隊都沒了,項目黃了一大半,他還好意思說三個億估值?
走進辦公室,王建示意大家隨便坐。
他自己坐在老板椅上,翹著二郎腿,點了根雪茄。
陳默,過來坐。趙敏指了指她旁邊的椅子。
我走過去,坐下。
今天叫大家來,主要是想跟陳默聊聊。王建吐了個煙圈,“老同學十年了,混得不容易,咱們能幫就幫一把。”
就是就是。林雨薇接話,“陳默,你也彆有心理負擔,大家都是同學。”
張偉笑著說“陳默,能來建輝工作,是你的福氣。建哥這麼大的公司,多少人想進來都進不來呢。”
我低著頭,沒說話。
趙敏,你說說,給陳默安排什麼崗位?王建問。
趙敏翻開一個文件夾“我看了陳默的簡曆,工作經曆比較…呃,怎麼說呢,比較雜。所以我建議從基層做起,先安排到行政部,做些文員工作。月薪五千,試用期三個月,表現好的話可以轉正。”
行政部文員?林雨薇挑了挑眉,“這個…會不會有點…”
有點什麼?趙敏笑了笑,“陳默的履曆,能給這個崗位已經很不錯了。”
王建點點頭“我覺得可以,陳默,你覺得呢?”
我抬起頭,看著他們。
王建一臉施舍的表情。
趙敏笑得像隻得意的孔雀。
林雨薇眼神裡滿是憐憫。
張偉和其他幾個同學,則在努力憋笑。
我開口,聲音很輕,“我能問個問題嗎?”
你說。王建大度地擺擺手。
“行政部文員,主要做什麼工作?”
就是接接電話,收發快遞,打掃打掃辦公室,這些。趙敏隨口說,“很簡單的,不需要什麼技術含量。”
我點點頭,“那我再問一個問題。”
“問吧。”
“趙經理,您覺得,一個hr經理,如果把求職者的簡曆賣給獵頭公司,這種行為算不算違法?”
趙敏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辦公室裡瞬間安靜下來。
你…你什麼意思?趙敏的聲音有點抖。
沒什麼意思。我從背包裡拿出筆記本電腦,慢慢打開,“我就是想問問,一個hr經理,如果泄露求職者個人信息,收受獵頭公司回扣,在行業群裡惡意詆毀求職者,這些行為,算不算違法?”
趙敏的臉刷地白了。
陳默,你胡說什麼?!王建拍桌子站起來。
我有沒有胡說,一看就知道。我把電腦轉過去,屏幕對準所有人。
屏幕上,是一份詳細的舉報材料。
第一頁,就是趙敏把我的簡曆截圖發到同學群的記錄。
第二頁,是她把我的簡曆發到七個hr行業群的記錄。
第三頁,是她把建輝科技兩百多份求職者簡曆賣給獵頭公司的轉賬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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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頁,是她在各個群裡惡意詆毀求職者的聊天截圖。
密密麻麻,觸目驚心。
這…這不可能…趙敏的聲音在發抖,“你從哪弄來的?”
來源不重要。我說,“重要的是,這些都是真的,對吧?”
“我…”
趙經理,您昨天還在’hr精英交流群’裡說我’品行惡劣,簡曆造假,態度傲慢’,建議大家把我拉黑。我點開一個截圖,“您記得吧?”
趙敏癱坐在椅子上,臉色慘白。
辦公室裡,所有人都傻眼了。
王建盯著屏幕,半天沒說出話來。
林雉薇捂著嘴,一臉震驚。
張偉放下手機,眼神在我和趙敏之間來回掃。
還有。我繼續翻頁,“趙經理,您這三年一共收了獵頭公司23萬6千塊的回扣。每賣一份簡曆,收費500到2000不等。您一共賣了218份簡曆。”
“您惡意詆毀過的求職者,一共34個。理由包括但不限於’態度不好’‘能力不行’‘品行有問題’。”
“而這些求職者,真正的問題隻有一個——他們沒給您塞紅包,或者麵試時沒順著您的意思說話。”
我合上電腦,看著趙敏。
“趙經理,我說得對嗎?”
趙敏整個人都在發抖,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陳默…王建的聲音也變了,“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我站起來,“我就是想告訴大家,你們公司的hr經理,是個什麼樣的人。”
對了王總。我轉身看著他,“您知道您公司技術部為什麼集體離職嗎?”
王建愣住了。
因為李銘他們受夠了。我說,“受夠了被壓榨,受夠了專利被搶,受夠了在您公司看不到未來。所以他們跟我走了。”
跟你走了?王建瞪大眼睛,“你…你是說,那個陳氏科技…”
對,就是我開的。我笑了,“您上次在群裡問,還記得嗎?大家都說不可能,說我連工作都找不到,怎麼可能開公司。”
“可惜啊,我不但開了公司,還把您的核心團隊全挖走了。”
王建的臉變得通紅,然後發紫。
你…你…他指著我,氣得說不出話來。
王總,華創集團那個三千萬的項目,昨天下午已經跟我們簽約了。我繼續說,“李總帶著團隊,現在正在做。一個半月後交付,比您的計劃提前半個月。”
不可能!王建吼道,“華創那邊我已經談好了,他們不可能跟你簽!”
不信?我掏出手機,翻出合同照片,遞給他看。
王建接過手機,看了一眼,整個人都僵住了。
那確實是華創集團的合同,蓋著鮮紅的公章。
甲方華創集團。
乙方陳氏科技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