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雪”地效飛行器，這頭從蘇聯舊夢冰封中驚醒的鋼鐵巨鳥，正以一種近乎悲壯的姿態，緊貼著南大洋咆哮的墨色浪尖，癲狂地滑行。它的引擎嘶吼著耿大爺臨時焊補的倔強，它的導航係統運行著阿強強行刷入的、混合了企鵝糞數據包的混沌算法，它的每一顆鉚釘都在承受著遠超設計壽命的、來自規則追獵和物理風浪的雙重碾壓。
機艙內，景象比南極冰原還要混沌。
冰冷的金屬地板上，散落著幾塊沉重、漆黑、表麵暗金紋路偶爾抽搐一下的金橡樹代碼碑碎片，像幾塊不願安息的金融界祖墳磚頭。旁邊，那件破舊的混沌奇點軍大衣和斷裂的綠油油拖把杆，被老張頭用幾根從蘇聯急救箱裡翻出來的繃帶，以一種極具後現代藝術感的方式，固定在一排鏽跡斑斑的座椅上，仿佛正在接受某種神秘的混沌理療。
王姨抱著她的保溫箱，裡麵最後幾塊凍硬的韭菜盒子是她此刻唯一的心靈錨點。陳大彪拿著他那根徹底扭曲、隻剩小半截冰企鵝掛件的“玄冰棒proax”，警惕地盯著艙壁每一處可疑的響動，仿佛隨時會有西裝暴徒從鏽孔裡鑽出來。耿大爺則在機艙尾部，對著一個不斷冒電火花的配電箱，進行著一種介於維修和破壞之間的量子態操作，嘴裡念叨著“這毛子線路比華爾街套路還野”。
莎拉則霸占了駕駛艙副座，麵前是從“前進”號拆下來的、屏幕碎了一半的雷達顯示器和她自己那台貼滿秩序碎片貼紙的平板。冰藍色的眸子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同時監控著後方可能的規則追兵、下方狂暴的海況、以及…機艙內那群最不穩定的因素——冰墩墩。
是的，那群自稱“南極企鵝反向金融集團”的冰墩墩們，此刻正以驚人的適應性，將這座顛簸的鋼鐵棺材，改造成了它們的…移動華爾街分部。
幾隻脖子上戴著三圈項圈的“長老企鵝”，正用喙叼著亮晶晶的鵝卵石企鵝幣），在冰冷的地板上排列出複雜而抽象的圖案，時而嘎嘎爭論，仿佛在分析k線走勢。另外幾隻強壯些的，則負責看守那幾塊被它們視為“核心抵押物”的代碼碑碎片，不時用鰭狀肢拍打一下，聽聽回聲，像是在進行風險估值。更多的普通冰墩墩，則擠在舷窗邊，好奇地看著外麵翻湧的混沌之海，偶爾看到巨大的冰山，會興奮地嘎嘎叫，仿佛發現了新的“流動性挖礦”場地。
“陸總…”阿強的聲音帶著虛脫，從駕駛座傳來，他麵前的控製台布滿了被他強行接出來的數據線，像某種機械怪物的血管，“我們目前的航線…基於企鵝長老們用鵝卵石占卜出的‘混沌流向’，結合莎拉小姐對規則擾動的逆向推算，再輔以我黑進的阿根廷漁業衛星雲圖…大概、可能、也許…是往非洲西海岸的方向飄？”
“非洲？”陸川揉著發脹的太陽穴，“我們去非洲乾嘛？幫索羅斯挖鑽石還債嗎？”
“不…”莎拉頭也不回，手指在平板上飛快劃動，“根據冰墩墩的‘鵝卵石卦象’顯示，那片區域目前‘混沌濃度’極高，規則壁壘相對薄弱，且存在大量‘無主信用錨點’…簡單說，適合我們這種‘金融黑戶’登陸，並且…容易撿漏。”
“嘎！”一隻負責占卜的長老企鵝適時地叫了一聲，用力點了點地板上的某個鵝卵石圖案，仿佛在肯定莎拉的翻譯。
陸川：“……”他覺得自己這輩子做的所有反向操作，都沒這群企鵝隨便叼塊石頭算出來的計劃更野。
就在這時，莎麵前的雷達屏幕突然發出一陣刺耳的蜂鳴！一個巨大的、散發著強烈秩序波動的光點，正在後方急速逼近！
“警告！檢測到高速規則追蹤單元！”莎拉聲音驟冷，“型號識彆…‘國際清算銀行bis）特彆審計快艇’！裝備有‘跨境資本流動監管炮’和‘信用評級鎖定網’！”
“bis？！”阿強差點從駕駛座上彈起來，“這幫管賬的怎麼來了？！他們不是隻盯著主權基金和跨國巨頭嗎？！”
“一百億美金懸賞，加上沃爾夫集團1的股權，足夠讓任何‘規則守護者’變成最瘋狂的獵犬。”莎拉語氣冰冷，“他們肯定是捕捉到了代碼碑碎片散發的秩序波動！準備攔截！他們要用‘信用鎖定網’把我們徹底困死在海麵上！”
隻見後方海平麵上，一艘通體銀白色、造型極其簡潔流暢、如同一把出鞘審計戰刀的快艇，正劈波斬浪而來！快艇船艏，一門多管射速炮般的裝置正在旋轉瞄準，炮口凝聚著令人心悸的…exce表格般的網格狀光芒？！另一側，一張由無數不斷跳動的信用評級符號aaa、bbb、c+…）構成的巨大光網正在緩緩展開，散發著“凍結一切資產流動”的可怕氣息！
“臥槽！是‘報表衝擊炮’和‘評級天網’！”阿強麵如土色，“這玩意兒打中，咱們連人帶飛機都得被標記成‘垃圾級負資產’，扔進任何港口都會被海關當場擊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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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彪哥！能乾擾嗎？”陸川急吼。
“吼！看彪哥給它賬本轟穿！”陳大彪扛起棒子就要去撬武器艙門如果這破飛機有的話）。
“物理攻擊無效！那是規則武器！”莎拉厲聲阻止，“必須用同級彆的混沌乾擾！或者…更硬的‘信用背書’！”
更硬的信用背書？他們現在全球通緝，信用是負無窮！哪來的背書？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那隻一直在用鵝卵石占卜的cfo長老企鵝，突然激動地嘎嘎大叫起來！它用喙拚命啄著地板上剛剛用鵝卵石排列出的一個圖案——那圖案歪歪扭扭，竟有點像…一株被啃了一半的韭菜？！
同時，它焦急地拍打著翅膀，指向王姨抱著的保溫箱！
“它…它說什麼？”陸川完全看不懂這企鵝金融密碼。
“它說…”莎拉看著平板上的實時混沌語義分析結果，冰冷的臉龐出現一絲極其詭異的扭曲，“…它說，對方的‘評級天網’算法存在已知漏洞，無法有效識彆‘基於實體消費錨定的非標信用憑證’…它建議…立刻向對方展示我們的…硬通貨儲備…也就是…王姨的韭菜盒子？”
全體人類：“？？？”
王姨愣了一下，隨即恍然大悟：“俺懂了！這幫管賬的，隻認死數！俺這韭菜盒子，用料紮實，口味經得起考驗，童叟無欺！這就是硬通貨！比那什麼評級實在！”
說時遲那時快，bis審計快艇已經進入射程！那門“報表衝擊炮”炮口光芒大盛！
“沒時間猶豫了！”陸川一把搶過王姨的保溫箱，打開，抓起裡麵最後三塊凍得梆硬的韭菜盒子，對著駕駛艙破碎的後窗，用儘全身力氣嘶吼：“bis的審計官聽著！看看這是什麼？！aaa+級信用憑證！實體錨定！現金流穩定！口感嘎嘣脆！這就是我們的抵押物！我們的信用背書！”
說著，他用力將三塊韭菜盒子朝著後方疾馳而來的審計快艇…狠狠扔了過去！
冰冷的寒風瞬間卷走了韭菜盒子。它們在空中劃出三道可憐的、微不足道的拋物線。
bis審計快艇上，那些穿著一絲不苟審計製服的工作人員，顯然通過高倍監控看到了飛來的“信用憑證”，集體愣住了。炮口的exce光芒都閃爍了一下，似乎係統正在識彆這從未錄入過的“資產類彆”。
就在這三塊韭菜盒子即將落入冰冷海水中的瞬間！異變陡生！
那三塊凍硬的韭菜盒子，在空中突然爆發出驚人的…綠光！不是秩序之綠，也不是混沌之綠，而是一種…充滿了人間煙火氣、帶著油漬和蔥花芬芳的、極其純粹的韭菜之綠！
這綠光如同三麵小小的、寒磣卻無比堅韌的盾牌，恰好撞上了bis快艇射來的那一道“報表衝擊波”！
嗤——！
沒有爆炸，沒有衝擊。隻有一種極其詭異的、如同燒紅的鐵塊丟進冰水裡的聲音。那由無數exce表格和數字構成的規則衝擊波，在接觸到韭菜盒子綠光的瞬間，竟然…開始崩潰、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