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快艇”鼴鼠對其破氣墊船的尊稱)發出垂死般的轟鳴,在漆黑汙濁的地下暗河中癲狂衝刺,每一次顛簸都讓人擔心它會不會下一秒就散架,順便把一船人和企鵝和雞)拋進這充滿未知化學物質的水裡。
“抓緊了!前麵是‘流動性陷阱’漩渦區!”鼴鼠死死把著方向盤其實是一根焊了把手的鐵棍),聲音在引擎噪音中扭曲變形。
隻見前方水道突然變寬,河水在這裡形成一個巨大的、緩慢旋轉的漩渦。漩渦中心並非空洞,而是充斥著各種沉沒的共享單車、廢棄的服務器機櫃、甚至還有幾輛半浮半沉、車身上印著“p2p理財”字樣的豪華跑車!它們如同金融廢墟的墳場,散發著絕望和沉澱的氣息。
水流在這裡變得粘稠而詭異,仿佛有無形的手在拖拽船底,試圖將一切流動的事物都拉入那停滯的深淵。
“吼!這水咋跟膠水似的!”陳大彪通過莎拉頭盔上的微型攝像頭遠程圍觀)在通訊器裡喊道。
“嘎!”企鵝cfo緊張地抓住船舷,它的項圈檢測到這裡的“資產流動性”幾近為零,是金融生物的禁區!
“坐穩!”鼴鼠猛打方向鐵棍),氣墊船發出一聲刺耳的摩擦聲,幾乎是擦著一輛沉沒的蘭博基尼車頂,險之又險地繞過了漩渦最致命的中心區域,衝入了一條更加狹窄、水流卻相對湍急的支流。
“媽的…每次過這裡都折壽…”鼴鼠抹了把冷汗,心有餘悸。
陸川始終穩穩地端著那個“壞賬窩”。鳥巢裡的金光小雞似乎對剛才的驚險毫無所覺,甚至好奇地啄了啄從船邊漂過的一個泡脹了的比特幣錢包空的)。
“我們到底要去哪兒?這下水道沒儘頭嗎?”莎拉忍不住問,她的探測器在這裡受到強烈乾擾,屏幕上一片雪花。
“快到了快到了!”鼴鼠指著前方隱約出現的一點微弱光芒,“看見沒?‘壞賬群島’的入口!那可是新加坡金融體係darkestsecret!”
氣墊船朝著那點光芒衝去,光芒逐漸擴大,變成一個巨大的、鏽跡斑斑的、如同某種工業排汙口的圓形洞口。
船衝出洞口的一刹那,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這裡不再是狹窄的下水道,而是一個巨大的、不可思議的地下空洞!空洞頂端懸掛著各種廢棄的、但被改造過的照明設備,發出昏暗搖曳的光芒。空洞之下,是一片渾濁的水域,水麵上漂浮著無數大大小小、由各種垃圾、廢棄集裝箱、破船甚至汽車殘骸拚接而成的…人工島嶼!
這些島嶼歪歪扭扭,毫無規劃,彼此之間用破爛的木板、繩索、甚至光纖電纜連接。島上搭建著各種奇形怪狀的棚屋,煙囪裡冒著可疑的煙霧。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債務違約的酸腐味、資產貶值的塵埃、以及一絲頑強的、底層生活的煙火氣。
水麵上,有更加破爛的小船在穿梭,船上的人大多麵色麻木,眼神警惕,穿著混雜了不同時代、不同行業的破舊工裝,仿佛是被各個經濟周期淘汰下來的殘兵敗將。
這裡就是“壞賬群島”?新加坡光鮮亮麗金融外表下的陰暗麵?所有壞賬、違約、破產最終沉澱的地方?
“歡迎來到…無法被計入資產負債表的存在!”鼴鼠的語氣帶著一種畸形的自豪感,“這裡的居民,要麼是信用徹底破產者,要麼是資產被凍結者,要麼就是像我們這種…遊走在規則縫隙裡的‘信息掮客’!這裡是沃爾夫和金橡樹都不敢輕易踏足的地方,他們的規則在這裡不好使!”
氣墊船靠近其中一座較大的、由半個沉沒貨輪和無數塑料桶搭建而成的島嶼。碼頭上幾個穿著橡膠圍裙、正在分揀某種發光廢料的人,警惕地抬起頭。
“鼴鼠?你又帶什麼麻煩回來了?”一個獨眼龍老頭啞著嗓子問道,目光掃過陸川等人,在企鵝cfo和陸川手中的鳥巢上停留了很久,獨眼中閃過一絲驚疑。
“老卡恩!彆那麼緊張!是貴客!大客戶!”鼴鼠跳上岸,熟絡地拍著老頭的肩膀被嫌棄地躲開),“給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要‘信號’好點的!”
老卡恩渾濁的獨眼又打量了陸川一番,似乎察覺到他身上那種深不見底的“空”和隱含的恐怖波動,最終點了點頭,嘶啞道:“‘老地方’還空著。規矩懂吧?‘信息流量’費用,外加‘風險溢價’。”
“懂!老規矩!”鼴鼠爽快地答應,然後低聲對陸川說,“這裡交易不用現金,用‘信息’、‘勞務’或者…‘硬通貨’。”他瞥了一眼陸川懷裡那窩雞。
老卡恩領著他們穿過雜亂無章、堆滿各種廢棄物的棚戶區。居民們大多麵無表情,各自忙碌著:有人在拆卸廢舊電子產品提取貴金屬,有人在用簡陋的儀器提煉某種從汙水裡分離出來的、散發著微弱能量波動的沉澱物,甚至還有人…在手工偽造各種證件和票據?技術看起來還挺專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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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他們來到了位於島嶼最高處的一個棚屋。這棚屋居然是用廢棄的服務器機櫃壘砌而成,外麵歪歪扭扭地接滿了天線和線纜,看起來像是某種原始的信息基站。
“這裡以前是某個地下數據中心的備用節點,後來廢棄了,被我改造成了安全屋。”鼴鼠得意地介紹,“信號最好,也最隱蔽。”
棚屋裡空間不大,堆滿了各種改裝過的電子設備,屏幕閃爍,但相比外麵的混亂,這裡算得上“井然有序”。
陸川小心翼翼地將那個“壞賬窩”放在一個相對平穩的、墊著防震海綿的桌子上。金光小雞好奇地探出頭,咕咕叫了兩聲,似乎對這裡混雜的電磁環境有點不適應。
“現在安全了,說說吧,這到底怎麼回事?”莎拉看向鼴鼠,“金橡樹和沃爾夫為什麼對這東西如此瘋狂?”
鼴鼠搓著手,小眼睛裡閃爍著八卦和貪婪混合的光芒:“這事兒說來可就話長了…根據我挖到的絕密信息碎片拚湊,金橡樹那套統治現代金融秩序的規則體係,並非憑空誕生,據說其最底層的核心代碼,借鑒或者說…掠奪自某個更古老的、甚至帶有‘魔法’或者‘神性’的原始金融契約係統。”
他指了指那個鳥巢和石碑:“那個係統,據說就銘刻在類似的石碑上,而其運行,需要一個特殊的‘容器’或‘錨點’來平衡其力量,據說就是一個…用世界上最無法償還的壞賬編織的巢穴。金橡樹隻得到了石碑代碼,卻失去了這個關鍵的‘平衡器’,導致他們的係統雖然強大,卻充滿了掠奪性和不穩定性,容易引發周期性的危機。”
“而沃爾夫集團,”鼴鼠壓低聲音,“他們不知道從哪得知,這個‘平衡器’或者說‘巢穴’,本身如果培育得當,不僅能平衡風險,甚至能…孵化出‘價值本源’!就是你們看到的這隻…呃…雞?所以他們也想得到它,試圖掌控價值的源頭!”
莎拉皺眉:“孵化價值本源?這太荒謬了。”
“荒謬?”鼴鼠笑了,“看看現在的世界,金融本身不就是最大的荒謬嗎?信用、預期、信心…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能撬動萬億財富,本身不就是一種‘魔法’嗎?”
這話讓人無法反駁。
“那這塊石碑和這個巢穴,怎麼會出現在新加坡的金庫裡?”莎拉追問。
“這就涉及到一樁陳年舊案了。”鼴鼠神秘兮兮地說,“據說很多年前,有一夥膽大包天的‘金融考古學家’,從某個古老遺跡裡挖出了這東西。他們知道懷璧其罪,不敢聲張,就想通過新加坡這個自由港偷偷運走研究。結果消息走漏,被當時的金管局和幾大銀行聯手圍堵,東西沒運出去,就被秘密存放在了濱海灣金沙最底層的金庫裡,對外宣稱是‘特殊抵押物’。這麼多年,知情者死的死,失蹤的失蹤,也就漸漸被遺忘了。直到這次金融風暴,規則鬆動,它的波動才又被金橡樹和沃爾夫捕捉到。”
真相逐漸清晰。
陸川看著桌子上的鳥巢和小雞,所以,自己手裡捧著的,是足以動搖甚至重塑現代金融秩序的…原初代碼和平衡器?
就在這時,棚屋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和驚呼!
老卡恩急匆匆地跑進來,獨眼裡帶著驚恐:“鼴鼠!不好了!‘討債的’來了!”
“討債的?”鼴鼠臉色一變,“誰的人?沃爾夫?金橡樹?”
“不是他們!是…是‘群島’自己的‘討債者’!他們好像…衝著你帶來的這幾個客人來的!”老卡恩指著陸川。
話音剛落,棚屋那簡陋的鐵皮門就被“砰”地一聲踹開了!
門口,站著三個身影。
並非彪形大漢,而是三個看起來極其…詭異的人。
左邊一個,乾瘦如同骷髏,穿著一身沾滿油汙、卻依稀能看出原本是頂級定製款的破西裝,手裡拿著一個巨大的、不斷有數字滾動的算盤,眼神空洞,嘴裡念念有詞地計算著什麼:“…逾期罰息…複利…資產折舊…”
中間一個,是個肥胖的中年婦女,塗著誇張的、已經花掉的口紅,手裡拿著一個擴音喇叭,身上掛滿了各種欠條、法院傳票和資產凍結令的複印件,她一開口,聲音尖銳刺耳,帶著強大的精神攻擊:“還錢!還錢!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們的信用已經破產!立刻履行債務!”
右邊一個,則是個沉默的身影,籠罩在寬大的黑袍裡,看不清麵容,手裡拖著一條粗大的、由無數斷裂的合同條款構成的黑色鎖鏈,鎖鏈拖在地上發出冰冷的嘩啦聲,散發著“強製執行”的可怕氣息。
這三個人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令人極度不適的、針對“欠債者”精神層麵的壓迫感!
“是…是‘壞賬群島’的‘清收三人組’!”鼴鼠聲音發抖,“算死草,催命婆,鎖鏈王!他們…他們怎麼會找上你們?你們剛來就欠了群島的錢?”
陸川看著這三人,眼神裡第一次露出了…一絲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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