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艇甩開癱瘓的偵查船，在海麵上劃出一道白色的弧線，返回“量化寬鬆度假村”。莎拉操控著方向盤，嘴角似乎有一絲難以察覺的弧度。企鵝cfo則心疼地梳理著自己有些過載冒煙的項圈，時不時幽怨地看一眼陸川懷裡那隻還在酣睡的罪魁禍‘暗’。
陸川則低頭看著鳥巢。‘小暗’依舊睡得天昏地暗，仿佛剛才那個癱瘓了一艘船的哈欠隻是夢囈。‘小金’倒是醒著，好奇地用喙梳理著‘小暗’身上流轉的暗金色光澤，偶爾抬頭對陸川發出輕柔的“咕噠”聲，似乎在詢問下一步計劃。
老寬站在碼頭等候，看到快艇安然返回，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尤其是看到陸川懷裡那窩雞安然無恙，笑容更盛。
“乾得漂亮！”老寬迎上來，“那幫家夥現在還在海上漂著呢，起碼能消停半天。我已經派人去‘安撫’他們了，保證他們不會亂說話。”他所謂的安撫，顯然不是字麵意思。
“情報。”陸川言簡意賅。
“裡麵說。”老寬引著他們再次回到書房，攤開一張加密的電子海圖，“根據我截獲的碎片化信息和一些老朋友的‘酒後真言’，金橡樹的人，由那個薇薇安·銳刻帶隊，確實朝著南海的‘古代海貿沉船區’去了。那片區域很特殊，曆史上是東西方貿易要道，沉沒了無數滿載珍寶和…貿易契約的船隻。水文複雜，暗礁密布，而且…”
老寬頓了頓，表情有些古怪：“…而且那裡的‘金融規則殘留’極其混亂和…杠杆化。”
“杠杆化？”莎拉皺眉。
“對。”老寬指著海圖上幾個標注著骷髏頭和感歎號的區域，“簡單說，那片海域的物理規則和金融規則產生了詭異的糾纏。你可能隻是輕輕擦碰一塊小礁石，但因為某些古老的、未平倉的貿易合約或保險條款的‘杠杆’效應，會導致你的船遭受遠超物理實際的‘損失’，甚至直接‘爆倉’——也就是沉沒。反之，如果運氣好，‘做多’了正確的‘標的’比如某塊特定的礁石或者一片浪花），也可能獲得驚人的‘收益’——比如莫名其妙被一股洋流推出險境。”
“所以那地方就是個巨大的、露天的、不可預測的…金融衍生品市場？”莎拉總結道，語氣帶著荒謬。
“而且是保證金交易，杠杆率奇高那種。”老寬點頭，“金橡樹的人去那裡，肯定是得到了某種線索，認為某艘特定的沉船上，有他們想要的‘根’的碎片。但他們也得冒著極大的風險。”
陸川看著海圖，體內那微型的金融市場似乎對這片區域產生了興趣，尤其是那個債務黑洞奇點，微微躁動，仿佛聞到了高風險高收益的味道。
“坐標。”陸川說。
老寬提供了幾個可能的坐標區間：“我隻能縮小到這個範圍，具體位置需要你們自己找。提醒一句，那裡的規則混亂，你們的導航設備很可能失靈，最好依靠…最原始的金融直覺。”他說著，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企鵝cfo和陸川懷裡的鳥巢。
“船修得怎麼樣了？”莎拉問。
“主體結構勉強加固，引擎也能動了，但想闖‘杠杆礁石區’…”老寬搖搖頭，“‘奧斯卡號’太大了，目標大，不夠靈活，一旦觸發‘杠杆’效應，損失會指數級放大。我建議你們換小船。”
他拍了拍手，一個保鏢推進來一個平板電腦，上麵顯示著一艘造型奇特、看起來像是三體船和突擊艇結合體的快艇。
“這是我的私人玩具，‘邊際效用號’。”老寬得意地介紹，“速度快，吃水淺，船體用了大量非金屬複合材料，對規則擾動的抗性稍高。最重要的是，它搭載了一套我無聊時開發的‘風險對衝係統’，能一定程度上…對衝掉部分負麵杠杆效應，當然，效果有限。”
這老家夥的度假村果然不簡單。
“租金。”陸川問。
老寬搓搓手，目光再次熱切地看向鳥巢：“談錢多傷感情…再說，你們不是已經付過‘定金’了嘛指那顆金蛋）。這次就算…風險投資了！我押注你們能成功！當然，如果你們還能有‘超額收益’…我不介意再多分一點…”
他的算盤打得劈啪響。
陸川沒有立刻答應，而是感知了一下體內的狀態，又看了看兩隻小雞。‘小暗’還在睡，但氣息越發沉穩，似乎在醞釀下一次的“下蛋”或“吐息”。‘小金’則依舊溫暖可靠。
“可以。”陸川最終點頭，“我們需要儘快出發。”
“沒問題！船和必要的補給已經準備好！”老寬立刻安排。
半小時後，陸川、莎拉、企鵝cfo登上了那艘“邊際效用號”。船不大，但技術含量很高，駕駛台布滿了各種金融指標一樣的儀表盤，顯示著實時“風險暴露”、“杠杆倍數”、“波動率”等詭異數據。
陳大彪和耿大爺留守貨輪，繼續完成後續維修，並與老寬保持聯係。王姨給他們塞了一堆新研製的“海鮮風味能量棒”據說用上了老寬廚房裡的魚子醬）。老張頭則慢悠悠地走到碼頭邊，用拖把杆在“邊際效用號”的船艏…畫了一個歪歪扭扭的‘平’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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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際效用號”引擎無聲啟動，如同離弦之箭，駛離度假村，朝著南方那片詭譎的海域疾馳而去。
航行初期風平浪靜。但隨著逐漸接近目標海域，情況開始變得詭異起來。
天空的顏色變得難以形容，仿佛打翻了的調色盤，混合著股市漲停的鮮紅和跌停的慘綠。海水的顏色也深淺不一，有些區域蔚藍如寶石，有些則渾濁如原油。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鹹腥味混合著銅鏽和紙張黴變的奇怪味道。
最奇特的是海浪。它們不再遵循簡單的物理規律，時而毫無征兆地拔地而起，形成一麵巨大的、如同漲停板一樣垂直的水牆；時而又突然塌陷，形成一個深不見底的、如同跌停板般的漩渦。甚至有些浪花，會在空中凝結成類似k線圖的形態，然後破碎落下。
“我們已進入‘杠杆礁石區’邊緣。”莎拉緊盯著儀表盤，上麵的數據瘋狂跳動，“規則擾動指數超標！導航係統受到強烈乾擾！”
企鵝cfo的項圈光芒也變得不穩定，它顯得有些焦躁不安，對著周圍詭異的海況發出警惕的嘎嘎聲。
陸川站在船頭，閉目感知。他體內的微型金融市場與外界混亂的規則產生了強烈的共鳴和計算。債務黑洞奇點緩緩旋轉，吸收分析著周圍的風險波動。兩隻小雞也似乎被驚動，‘小金’更加賣力地孵化石碑，‘小暗’則在睡夢中扭動身體，羽毛下的暗金流光加速運轉。
“左轉15度，避開那個‘多頭陷阱’漩渦。”陸川突然開口，眼睛依舊閉著。
莎拉毫不猶豫地執行。
快艇險之又險地繞過一個看似平靜、實則內部蘊含著恐怖向下吸力的漩渦。儀表盤顯示，如果剛才撞上去，根據某種古老的“看跌期權”規則，他們的船可能會被直接“行權”，沉入海底！
“右前方！那片‘流動性不足’的暗礁區！繞開！”陸川再次指示。
一片看起來稀稀疏疏的礁石區，在莎拉的探測器上卻顯示著極高的“流動性風險”，一旦陷入，船體可能會被“凍結”，動彈不得。
依靠著陸川那近乎bug的“概率感知”和莎拉的精準操控，“邊際效用號”如同刀尖上的舞者，在危機四伏的海域中艱難穿梭。
不時能看到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一艘巨大的現代集裝箱船，船頭插在一根看似不起眼的礁石上，整個船身以礁石為支點，呈現出一個極其誇張的、違反物理常識的杠杆翹起姿態，仿佛被一個無形的巨人用杠杆撬出了水麵，船上空無一人，隻有海鳥棲息。一艘古老的木製帆船殘骸，被凍結在一塊巨大的、透明的“價值泡沫”之中，保持著數百年前沉沒時的瞬間。甚至看到一群閃著銀光的魚，它們遊動的軌跡竟然構成了複雜的期權定價公式，然後猛地衝向一塊礁石，瞬間消失不見，仿佛被“平倉”了。
這裡的一切，都透著金融的瘋狂與詭異。
“檢測到前方有強烈的金橡樹能量簽名！”莎拉突然喊道，“還有…戰鬥痕跡！”
隻見前方一片水域，漂浮著一些金屬碎片和焦黑的殘骸，顯然是經過了一場激烈的戰鬥。海水裡還殘留著秩序能量和混沌能量對撞後的餘波。
“是金橡樹的人！他們好像和什麼東西交過手！”莎拉分析著數據，“對手的能量簽名…很奇怪…混合了海盜的野蠻和…精算師的冷酷？”
就在這時，企鵝cfo突然發出了急促的警告：“嘎！嘎嘎嘎！”
同時，莎拉的探測器也發出了尖銳警報：“高速目標接近！數量…很多！從水下！”
噗噗噗噗！
數十個騎著改裝水下摩托、穿著混合了海盜服和西裝革履詭異服飾的身影，從快艇周圍的海水中猛地竄了出來！
他們戴著遮住半張臉的眼罩，另一隻眼睛卻戴著單片數據分析眼鏡。手裡拿著的不再是彎刀火槍，而是冒著電火花的漁網發射器、裝著強酸墨水的滋水槍、以及…不斷計算著賠率的骰子炸彈？
為首的一個獨腿壯漢，肩膀上站著一隻戴著海盜帽、爪子裡抓著一個小小計算器的鸚鵡，他用一個擴音器形狀像老式電話聽筒）喊道：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或者…估值過低的優質資產！年化收益率低於20的垃圾就彆拿出來了！”
這夥人…是海盜和金融搶劫犯的混合體？！
莎拉立刻準備啟動防禦係統。
陸川卻抬手阻止了她。他看著這群畫風清奇的海盜，尤其是他們身上那種混合了野蠻與精算的氣質，以及…他們水下摩托後麵拖著的網兜裡，似乎裝著一些從沉船裡打撈上來的、散發著微弱規則波動的古老物品。
“你們是‘杠杆礁石’的…‘風險套利者’？”陸川平靜地問。
那群海盜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對方這麼專業。
獨腿頭目咧嘴一笑，露出鑲金的牙齒：“有點見識！老子就是‘血錨會計’傑克！專門在這裡打撈‘沉沒成本’！識相的，把你們船上值錢的‘流動性’和‘硬通貨’交出來！不然，彆怪老子把你們‘做空’到海底喂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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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肩膀上的鸚鵡配合地叫了一聲：“peratio！peratio！市盈率！）”
陸川看了看他們網兜裡的東西，大多是一些破損的陶罐、生鏽的ins、腐爛的絲綢，雖然有些許古老波動，但價值不高。
“你們的‘標的物’選錯了。”陸川搖了搖頭，“淨是些‘不良資產’。”
“你說什麼？！”傑克大怒。
“真正的‘價值’…”陸川抬手指向一個方向，那是他感知到的、金橡樹能量簽名最濃鬱、也是規則最混亂的區域，“…在那邊。金橡樹的人正在打撈。他們手裡的，才是‘核心資產’。”
海盜們頓時騷動起來，交頭接耳。
“金橡樹？那群穿西裝的鬣狗？”“他們確實過去沒多久，鬼鬼祟祟的！”“老大，他說得好像有道理…”
傑克獨眼閃爍著精明且貪婪）的光芒：“你想借刀殺人？讓我們去和金橡樹火並？”
“‘風險轉移’。”陸川糾正道，“你們拿到‘核心資產’，我們拿到…‘安全通道’。或者，你們可以繼續攔著我們，浪費時間，等金橡樹得手後撤離。”
傑克沉默了幾秒鐘，內心顯然在進行激烈的風險收益計算。他肩膀上的鸚鵡也用計算器按得劈啪響。
最終，貪婪壓倒了一切。“好！”傑克一拍大腿，“兄弟們！調頭！去找金橡樹那幫穿西裝的晦氣！搶他娘的‘核心資產’！”
海盜們發出一陣怪叫，騎著水下摩托，調轉方向，朝著陸川指的方向蜂擁而去。
莎拉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你確定這有用？他們恐怕不是金橡樹的對手。”
“足夠製造混亂了。”陸川看著那個方向，“‘血錨會計’…他們熟悉這裡的規則，能給金橡樹造成足夠的麻煩。我們趁亂過去。”
“邊際效用號”再次啟動，小心翼翼地跟在海盜隊伍後麵。
很快，前方就傳來了激烈的交火聲和爆炸聲！能量光芒閃爍，規則波動劇烈混亂！顯然，海盜們已經和金橡樹的人乾上了！
透過混亂的水幕，可以看到薇薇安·銳刻正帶著規則獵手，在一艘巨大的、半埋在礁石中的古代寶船殘骸上，與“血錨會計”傑克的海盜們激烈交戰！金橡樹的人試圖保護打撈設備，而海盜們則瘋狂地攻擊和搶奪。
陸川的目光，則鎖定在了那艘古代寶船的船長室位置。
他的感知告訴他，那裡有東西！一股與“壞賬窩”同源、但更加尖銳、更加具有“掠奪性”的波動！
“靠近那艘沉船！船長室！”陸川下令。
莎拉操控快艇，如同幽靈般切入戰場邊緣，利用礁石和混亂作為掩護，快速接近那艘巨大的寶船殘骸。
就在快艇即將靠上沉船船舷時！
異變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