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蘑菇林深處，陸川拿著那個布滿汙垢、散發著微弱欺詐規則波動的【記憶采割器】，感覺自己的道德底線正在發出嘎吱嘎吱的呻吟。這玩意兒看起來就像是從某個瘋狂科學家的廢品堆裡撿來的，還是專門研究如何高效抽取靈魂碎片的那種。
“老板…您確定要用這玩意兒對付那個…寶貝？”賈仁義縮著脖子，一臉肉疼地看著陸川手裡的數據儲存器，仿佛那已經是他沒能分到手的遺產，“這…這要是弄壞了…”
“閉嘴。”陸川沒好氣地打斷他，“不然你來想個能破解這古董加密的法子？”
賈仁義立刻噤聲，默默退到伯納德龐大的身軀後麵，隻探出半個腦袋。
莎拉緊張地操作著平板：“老大，我分析了這個采割器的原理…它似乎是通過放大使用者的‘欺詐’或‘僥幸’意念，模擬出‘遺言菇’內部執念的某種共鳴頻率，從而抽取其中殘留的規則碎片…用它來對付加密數據儲存器…風險極高！這根本不是它的設計用途！”
“我知道。”陸川深吸一口氣，目光緊緊盯著儲存器上那個黯淡的三螺旋標誌，“但那個精算師，他本身的行為就是對‘永恒計劃’的一次巨大欺詐。他留下的加密，或許…吃的就是這套？”
這就好比用假鈔去騙印假鈔的，用謊言去詐降詐騙犯——極度冒險，但萬一對方就認這個調調呢？
“老壺，幫我穩定周圍的時間流，彆讓這玩意兒的能量波動太飄。”陸川吩咐道。
老壺點點頭，抱著水壺，口中念念有詞，一股微弱但平穩的時間波動籠罩了小小區域，讓周圍飄蕩的熒光孢子都變得緩慢了幾分。
陸川拿起采割器，那冰冷的觸感讓他打了個寒顫。他集中精神，努力回想自己這輩子乾過的、最具有“欺詐”和“僥幸”心理的事情——比如小時候騙爸媽說試卷滿分其實是自己改了分數，比如炒股時幻想自己是天選之子肯定能暴富然後被現實毒打，比如被係統逼著各種反向操作時那種“求求了這次一定要虧光”的卑微期盼…
尤其是最後一種情緒，他簡直取之不儘用之不竭！
采割器頂端的針尖微微亮起，發出低沉的嗡鳴，似乎對陸川提供的“養料”頗為滿意。
“∫！過來！”陸川招呼道。
∫符號扭動著飄過來，似乎對這個新玩具很好奇。
“對著它，搖！計算怎麼才能‘騙’過這個儲存器！”陸川下達了指令。∫符號的社會搖計算，在這種涉及混沌和欺詐的領域，或許能產生奇效。
∫符號立刻圍繞著采割器開始了極其抽象和扭曲的舞動，無數混亂的、毫無邏輯的軌跡注入其中。
采割器嗡鳴聲大作，針尖的光芒變得不穩定起來，時而明亮時而黯淡，仿佛隨時會過載短路。
陸川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將采割器的針尖，對準了數據儲存器上那個三螺旋標誌的中心點。
能不能成，就看這一下了！
他猛地將針尖刺下！
沒有金屬碰撞聲，針尖在接觸到標誌的瞬間，仿佛刺入了一個無形的力場，迸發出一連串刺眼的電火花！不，那不是電火花，是規則衝突產生的、極其細微的空間裂縫！
嗡——！！！
采割器發出不堪重負的尖銳鳴叫，劇烈震動，表麵的汙垢都被震得簌簌落下！陸川感覺自己的手臂都快被震麻了！
數據儲存器表麵的三螺旋標誌猛地亮起，散發出強烈的抗拒之意，一股冰冷的、試圖格式化一切接觸者的規則力量順著采割器反衝而來！
“頂住！”陸川咬牙低吼，全力輸出自己的“欺詐執念”和“僥幸心理”，∫符號也搖得更瘋了，軌跡混亂到幾乎要打結！
兩股力量通過采割器這個蹩腳的橋梁瘋狂對抗！
陸川感覺自己腦子裡像是被塞進了一個高速旋轉的陀螺，無數虛假的記憶和僥幸的念頭被瘋狂抽取，又混合著∫符號的混沌算法，變成一股連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極其“流氓”的規則流，硬生生往儲存器的加密鎖裡懟！
這就好比不是用鑰匙開鎖，而是用一坨嚼爛的口香糖混合著鐵絲和謊話，試圖堵死鎖眼的同時模擬出“我是你爹”的認證信號！
荒謬！離譜！但…似乎有點效果？
儲存器的抗拒力量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紊亂，那冰冷的格式化規則似乎判斷邏輯出現了矛盾——它既想消滅這極端“不合法”的訪問，又從那混亂的規則流中嗅到了一絲它熟悉的、創造者留下的“欺詐”味道和“不甘”情緒…
就是現在！
陸川福至心靈，猛地將自己所有的意念集中在一個最簡單、最純粹的乞求上，這乞求源自他被係統折磨的日日夜夜，源自他虧錢時的“虔誠”祈禱：
“求求了！讓我虧！讓我血本無歸！讓我賠得底朝天！這玩意兒裡麵的東西最好一點價值都沒有！全是垃圾！是陷阱！是坑爹的玩意兒！”
這番“反向許願”通過采割器被無限放大，混合著欺詐與混沌，狠狠地撞在了加密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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哢嚓！
一聲極其輕微的、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脆響！
數據儲存器表麵的三螺旋標誌光芒驟然大放，但不再是冰冷的抗拒，而是變成了一種…極其複雜的、混合了無奈、嘲諷、以及一絲詭異認可的光芒？
加密鎖…開了！
並非被正常破解，而是被這種極端“反向收割”的意念，這種“我就是要虧錢”的強烈執念，給…忽悠瘸了？！或者說，這種執念，陰差陽錯地符合了那位精算師叛逃時對“永恒計劃”的某種負麵“祝福”？
嗡鳴聲和震動戛然而止。
采割器啪嗒一聲，冒出一縷青煙，徹底報廢了。它圓滿完成了自己的曆史使命——作為一個蹩腳的、一次性的規則騙子。
陸川喘著粗氣，看著恢複平靜的儲存器，心臟砰砰直跳。
成功了？居然真的用這種邪門歪道成功了？
他小心翼翼地將精神力再次探向儲存器。
這一次，再也沒有任何阻礙。
海量的、有序的、但依舊充滿了悲愴和不甘情緒的信息，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湧入他的腦海！
…
【數據碎片001：日誌初始化】
“永恒計劃第一階段啟動。時間錨點校準完成。利用‘係統’底層規則漏洞，成功竊取‘可能性β7’時間流未來24小時宏觀數據…美妙！如此強大的力量！金橡樹將因此永垂不朽！但我…為何感到不安？未來…真的應該被如此清晰地‘預覽’嗎？”
【數據碎片015：實驗記錄“收割”測試】
“測試對象：編號734小規模經濟體。注入基於預覽數據製定的做空策略。時間流擾動率0.003…成功。經濟體內生可能性降低0.001。效益驚人，副作用…似乎微不足道？不，我在細節數據中看到了…‘絕望’的量化指標提升了。它們被忽略了。”
【數據碎片089：內部警告報告提交者：德裡克·桑托斯高級精算師）】
“致風險管理委員會：必須重新評估‘永恒計劃’的長期風險！第七次大規模收割後，目標時間流的‘韌性’正在顯著下降！‘可能性坍縮’效應開始顯現！我們不是在獲取利潤，我們是在殺死‘未來’！建議立即暫停！”
【數據碎片090：回複發送者：薇薇安·銳刻清算部）】
“桑托斯博士，你的擔憂已被記錄。但委員會認為，數據不支持你的結論。‘韌性下降’屬於可接受波動範圍。繼續執行原定收割計劃。你的權限代碼‘Ω7’已被暫時凍結，接受心理評估。”
【數據碎片091：私人日誌加密】
“他們瘋了！或者說…他們根本不在乎！那些微小的‘可能性坍縮’累積起來，最終會導致整個時間金融體係的崩潰！他們隻想在船沉沒前撈夠籌碼！我必須做點什麼…”
【數據碎片100：數據備份“鑰匙”】
“…唯一能強製中止‘永恒計劃’核心的權限指令，藏在…數據部分損壞）…需要三把‘鑰匙’同時激活…‘創世’金橡樹董事會秘鑰）、‘維係’係統本身的後門響應碼）、‘清算’…我的‘悔恨’？這是什麼意思？）…”
【數據碎片101：逃亡計劃】
“他們發現了…清算部正在趕來…我必須把數據送出去…送到‘它們’找不到的地方…送到所有‘可能性’的邊緣…風險藝術…那些瘋子…他們或許會感興趣？但他們不可控…圖書館？節點圖書館的古老守護者或許能…”
【數據碎片102：最後留言】
“無論你是誰…如果你看到這些…阻止他們…‘永恒計劃’的真正目的不是利潤…是…數據被強烈情緒乾擾）…恐懼…他們在恐懼某個…來自‘係統’之外的…‘觀察者’？…時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