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夏,華北某山村。
在一間四處漏風的破瓦房中,一個隻有十八九歲的青年,猛地從炕上驚坐而起,
環視四麵,隻見屋子正麵,老舊的牆皮上貼著一個大大偉人像。泥土地上堆著一堆柴火,窗根前砌有一個大灶台,此刻鍋內正“咕嚕嚕”冒著熱氣,
高東虎滿眼震驚,熟悉的記憶逐漸湧上心頭,“我……我還活著?”
“1998年,7月15!”牆上鮮紅的日曆,刺痛了他的眼球。
像大多數小說所寫,他回到了自己最青春肆意的年代。
此刻,他不由得激動到淚流滿麵,
“上天待我不薄,沒想到我高東虎也有重新來過的機會!”
就在這時,一道尖銳的女聲打破了此間平靜,“高東虎,你死哪去了?
告訴你,她白小霞想要一台縫紉機,做夢去吧!
也不看看她是誰家的女兒,一個老鰥夫的獨門貨,她配嗎?
就十斤苞穀麵,愛結不結。不結就讓她把咱家的種打了,隨便去找哪個野男人。
我告訴你,你也彆想著去找她,你的有骨氣,你上過學,她就是個野丫頭……”
死去的記憶攻擊腦海。想起來了,一切都想起來了,上一世他不敢違背母親意願,逼的那個女孩打胎退婚,最後女孩熬到四十歲,精神失常,終於在其父死後沒多久也跟著一並去了。而這也成了他心底永遠的痛。
此刻聽著屋外母親的謾罵,他再也忍不住,一把掀起門簾,怒吼道:“小霞肚子裡是我的孩子,你是孩子奶奶。你就這麼說話?你就這麼為人父母?”
李桂英被一時被嚇住,這還是自己那個“老實聽話”的大兒子嗎?
高東虎則看著那道熟悉的身影,眼神悲切而怨怒,唯獨沒了平日的怯懦,
很快他便斬釘截鐵道:“白小霞我娶定了,你願意出彩禮就出,不願意……我就自己娶。”
“你、你自己娶……”李桂英終於在此刻反應過來,頓時跳腳罵道:“沒良心的混小子,那狐媚子是給你下了什麼藥,讓你這麼死心塌地?
我是你娘,我能害你嗎?
她白小霞是個什麼東西,懷了個孩子,就要一台縫紉機?
以後進了門,還不得要電視機、電冰箱?咱家是什麼家庭,能養活的起嗎?
聽娘的,不要再跟這女人有什麼來往,天底下什麼好姑娘沒有,明天娘就再給你找一個……”
高東虎聽到這話,本已壓下的怒火頓時衝天而起,因為前世就是在母親教唆下,他不斷結、不斷離,最終到五十歲也是孑然一身,成了全村笑柄。
重活一世,他發誓自己絕不會再這麼過。
“夠了,”裹挾著上一世怨憤,他當即吼道:“小霞的事用不著你操心,她是我認定的人,這輩子都不會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