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組長,李姐,我下次再來啊!”高東虎擺擺手,便帶著‘大頭’走出了‘采購科’。“大頭”懵懵的,總之高東虎做什麼、他就做什麼。等到走出一段距離,他才如夢初醒道:“虎子哥,剛才、剛才我是不是應該出去?”
“為什麼會這麼想?”高東虎停下車好笑的看著他。
“大頭”尷尬的撓撓頭道:“我,我知道了交易價。”
“然後哪?”
“大頭”臉更紅了,“這、這不是……應該保密嗎?”
“你會泄密?”
“啊,不會,不會!”“大頭”忙使勁擺手。
“既然不會泄密,知道了又怎麼樣?還是說,你發現工資要少了,想多要點哪?”
“啊,不,不!工資我不多要。我不是這意思……我、我就是不應該在那,對不起……”
“東平,咱們是兄弟,你信我,我也信你。‘抓蠍’雖然是我提出來的,但後續卻是你出力最大,這事我一直心中有數。雖然你一直堅持隻收十塊工費,但在我心裡你絕不止這點,今天你知道了交易價更好,剛好可以重新想一想工資的事。”
“不、不……”“大頭”還想說什麼,他卻徑直打斷道:“不用急著回答,想好了,再告訴我就行。”
高東虎知道今天一幕必然對‘大頭’造成極大衝擊,每天價值‘五百塊’的蠍子,有三分之二的出自‘大頭’之手,結果工錢卻隻有十塊,數十倍的差距,換個人都會心裡不平衡。他一直都知道‘大頭’不傻,相反,心裡跟明鏡似的,在某些方麵甚至比普通人還要聰明。
換做以前他肯定死守‘機密’,但經過‘劉家堵門’事件,‘大頭’義無反顧衝上去砍人的一幕,他在心底真正認下了這個兄弟。
今天把所有事擺到明麵上,正好給‘大頭’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隻要‘大頭’開口,就算是‘平分’他也絕無二話。因為在他心底,一輩子的兄弟情絕不是這‘萬兒八千’能衡量的。多少人可以共患難,但卻不一定共富貴。
高東虎推車走在前麵,‘大頭’拎著桶跟在後麵,兩人都沒有說話,原本喧鬨的街道仿佛突然靜謐下來,靜的他們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短短數十米,幾分鐘的路程,對‘大頭’來說卻像是走過了幾十年那麼久。兒時的不幸、童年的坎坷,同伴的欺淩、孤寂的空房,冰冷的心……記憶如潮水般湧現,在他人生前十八年可謂灰暗無光是完全沒有希望的,直到一個人的出現,他有了人生第一個朋友,有人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起玩兒,給自己出頭,吃著以前從沒吃過的東西,過著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生活,連爺爺都跟著沾光了哪……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這個破落戶居然成了全村孩子羨慕的對象。
他不傻,隻是沒有尋常人那麼多彎彎繞繞罷了!對彆人來說難以抉擇的問題,在他這反而簡單的很,下一秒他就上前一把拽住了‘高東虎’的胳膊,“虎子哥!”
高東虎一愣,停下車有些詫異的看著他。記憶中,這還是‘大頭’第一次這般主動。此刻的‘大頭’沒了平日的怯懦不安,眼神平靜,有的隻是不容置疑的堅定,“我想好了。錢、我一分都不想要,我隻想跟著你……做一輩子兄弟。”
高東虎身形微震,眼神莫名柔和幾分,笑著在他肩上拍了拍道:“東平,我們一直都是兄弟,一輩子的兄弟。但工錢不能不給,不過,你要是暫時沒意見,那咱就就還先按以前的付?”現階段他確實缺錢。
“行!”“大頭”這回沒猶豫道:“就按十塊給。就這俺和俺爺都花不完哩!”知道虎子哥賣蠍能賺這麼多後,他覺得自己可以安心拿‘十塊’了。他能看出高東虎是真心想要給他更多,隻是在他心中,錢從來不是必需品,以前每天啃玉米窩窩頭、喝糊糊稀飯,不也長的很好嘛?他缺的從來不是這個,而是朋友、真兄弟,能當一輩子的那種。‘而今他已經有了。’迎著初生的朝陽,他笑的如此燦爛。
高東虎將一切都看在眼裡,心中暖烘烘一片。‘大頭’覺得是自己溫暖了他,自己又何嘗不在被他溫暖哪?前世今生,除了小霞,‘大頭’是唯一一個讓自己感受到‘不是親情、勝似親情’的真兄弟。可以命相托、可生死同盟,不因利而聚,不為財而散,這才是真兄弟,一輩子的那種。
“虎子哥,咱們去哪裡哪?”講出心裡話的‘大頭’仿佛瞬間開朗了不少,看著周遭一切都是那麼新鮮,眼裡掩藏不住的興奮。
“先去存錢,然後帶你去看城裡最高的樓!”
“啊!好!”
路上他給‘大頭’講述了銀行的職能,以及存錢取錢相關。到了‘郵儲銀行’後便熟門熟路的走了進去,坐到了常辦業務的窗口。“同誌……啊,還是你,辦存款業務嗎?”女櫃員已將他牢牢記下。
高東虎笑著取出一遝錢道:“對,存錢。”
“大頭”站在一旁,緊張的看著全過程,這些‘高東虎’在路上都給他講過,有些不明白的他也先記了下來,現在便是理論實踐結合的時候。對話、簽字、交錢、打印存單……他就像是個好奇寶寶,瘋狂汲取著所有知識。
很快業務辦理完成,高東虎手中多了一張全新存折單,【伍仟叁佰元整】!5300塊,這便是他目前的全部存款。除此外,他身上還留了一些零用錢,合419塊7毛錢,其中350塊便是他準備買車的錢。
“東平,走,現在帶你去看最高的樓!”
到了‘百貨大樓’,望著接近二十米,五層樓高的水泥大樓,“大頭”頓時張大了嘴巴,“這麼高?”
“哈哈,這還隻是咱們丈子縣而已,市裡、省裡,其他特區那才叫高,聽說最高有88層樓哪!”
88層樓?“大頭”完全無法想象。
“有機會帶你去看。”
“好!”“大頭”興奮的像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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