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徐媽媽說她被這死人臉嚇著了,可這會兒子晏觀音過來了,發覺井裡頭的死屍,竟不知何時翻了個兒,現正是臉朝下的姿勢。
雨還在下,劈啪響砸在水麵兒上,晏觀音冷眼看著,風裹著雨絲落在她的臉上,迷了視線,她抬手狠狠的將那雨水抹去。
“都愣著做什麼,快將這屍體拉上來。”
晏觀音說完,幾個小廝麵麵相覷,實也是沒見過這場麵,可這會兒子也隻能是硬著頭皮上前。
浸了水的棉衣沉如鐵,他們五六個人合力將屍體從井裡拉出來,也是費了些勁兒。
隨著他們打撈屍體的動作,井口的水麵晃了晃,連帶著也溢出來不少。
拉出來後,屍體仍舊是麵朝下的落在地上,沒人有那個膽子將人翻過來。
晏觀音注意到,屍體的袖子不知是怎麼的,大概也是打撈的過程中翻上去了,那截蒼白的手腕晃出來。
浮腫的手掌上指甲蓋泛著青紫色。
梅梢嘴唇都在打顫,胃中一陣翻滾,一股酸澀衝到了嗓子眼兒,她險些吐出來,丹虹也不遑多讓,忍著不適,她偏頭觀晏觀音,其卻是臉色肅然。
“今日各位都辛苦,凡是幫我做了事兒的,一會兒下去了都各領十兩銀子,不過辛苦取抬架過來,將著屍體抬上廊去,你們也幫著辨認辨認死的是誰。”
一個不過未出閣的小姑娘,麵對死人卻是能神色坦然,不顯懼色,眾人心中無一不佩服。
果真這許諾了好處,人做事兒都利落了,這下福子領著幾個小廝,將這屍體抬上廊,又打了燈,將人翻了過來,正麵兒躺著。
一張臉泡得發白浮腫,眼睛半睜半翻,棉長袍被水浸透,沉甸甸貼捏在屍體的身上。
“這是吳管事!”
福子認出了這死屍的身份,晏觀音眯了眯眼睛,這張陌生的麵孔印證了她的猜想,她故作薄怒。
“什麼吳管事,我怎麼沒見過。”晏觀音語氣平靜,下有福子立刻答話:“姑娘不知道,這人是…老夫人讓接進來的。”
福子有些心虛的看了一眼晏觀音,耷拉著腦袋繼續道:“說是…說是二房那兒送來的人,就是今兒個來的,當時是奴才奉了老夫人的命令去後偏門將人接進來。”
“老夫人說了沒,讓他管的什麼差事。”晏觀音繼續問,這回福子搖了搖頭,還沒安頓好,人就去見了閻王。
晏觀音眯了眯眼睛,在手裡墊著帕子,抬起死屍的下巴,那脖子上有一圈兒淤青。
指痕明顯,顏色深紫如鐵。
“這…這人難不成是被掐死的?”
梅梢隨著晏觀音的動作,自然也是瞧見了那淤青,她一麵兒說一麵兒忍著捂住了嘴。
“姑娘…這咱們是不是該報官府,這是死了人的,眼下瞧著還是被害死的!”
丹虹反應的快,死人這事兒遠超出了她的預料,總的這事兒弄不好了,就要惹一身的騷。
晏觀音複站起身,才用帕子擦了手,正要說什麼,卻聽的身後冷嗖嗖的竄出來幾道話聲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