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外的唐軍大營裡，篝火劈啪作響。李世民手持馬鞭，站在輿圖前，目光銳利地盯著洛陽城的方位——經過半個月的激戰，唐軍不僅擊退了王世充的主力，還一路追擊，兵鋒直抵洛陽城下，隻要再加把勁，就能攻克這座鄭國的都城。
“殿下，王世充龜縮在洛陽城內，糧草已不足半月，不出十日，必能破城！”副將興奮地走上前，語氣中滿是期待，“到時候，咱們平定河南，就能回師關中，專心應對遼國了！”
李世民點了點頭，心中卻沒有絲毫喜悅。他剛收到長安傳來的消息，眉頭緊鎖，臉色凝重：“洛陽暫且不急，傳令下去，暫緩攻城，堅守營寨。我要回長安一趟。”
副將愣住了：“殿下，如今正是破城的好時機，為何要回長安？”
“長安出事了。”李世民沉聲道，語氣中帶著幾分疲憊，“父皇和太子又開始橫征暴斂，宗室和功臣們也驕奢淫逸，壓榨百姓購買遼國的奢侈品，關中百姓怨聲載道，已經出現民變了。”
副將臉色驟變，他沒想到，剛擊退王世充，長安就出了這麼大的亂子。
李世民不再多言，當即安排好軍中事務，快馬加鞭趕回長安。剛進入長安城門，他就看到街道兩旁的百姓麵帶愁容，不少人家的門楣上掛著白幡——那是因為交不起賦稅，被官差逼迫致死的百姓。城門口的告示欄上，貼著新的征稅令，上麵寫著“為籌集軍餉，增收人頭稅、田畝稅，凡抗稅者，嚴懲不貸”。
“簡直胡鬨！”李世民看著告示，氣得渾身發抖。他快步走向皇宮，剛到太極殿外，就聽到殿內傳來絲竹之聲，夾雜著歡聲笑語。
他推開殿門，隻見李淵正摟著幾名姬妾，坐在殿中飲酒作樂，李建成站在一旁，手中把玩著一塊晶瑩剔透的琉璃擺件，臉上滿是得意。殿內的桌子上，擺滿了遼國出產的琉璃器、絲綢、香料，每一件都價值不菲。
“父皇！太子殿下！”李世民快步走進殿內，聲音帶著幾分憤怒，“如今關中百姓民不聊生，已有多地爆發民變，你們怎麼還有心思飲酒作樂，增收賦稅？”
李淵被打斷興致，臉色不悅：“世民，你大呼小叫什麼？朕是唐王，享用這些東西有何不可？如今唐軍逼近洛陽，正是需要軍餉的時候，不多征些賦稅，軍餉從何而來？”
李建成也附和道：“二弟，你剛打了勝仗，就該好好歇息。這些朝政之事，有我和父皇處理，你就彆管了。你看這塊琉璃，是遼國最新出產的，通透無比，太子妃見了都愛不釋手呢！”
李世民看著兩人麻木的模樣，心中滿是失望。他指著殿內的奢侈品，厲聲說道：“這些東西，哪一件不要幾貫甚至幾萬貫錢？這些錢，都是從百姓身上搜刮來的！百姓們連飯都吃不上，你們卻用他們的血汗錢購買遼國的奢侈品，難道就不覺得愧疚嗎？”
“愧疚？”李淵冷笑一聲，“朕打下關中，讓他們有安穩日子過，征些賦稅也是應該的。再說，遼國願意賣，我們願意買，關你什麼事？”
李世民還想再勸，可看著李淵和李建成不耐煩的神色，知道多說無益。他轉身走出太極殿，心中滿是無力——他終於明白，耶律現的手段有多狠，用金銀和奢侈品腐蝕唐國的上層，讓他們沉迷享樂，壓榨百姓，而所有的惡名，都由唐國來背。
回到秦王府，李世民剛坐下，就看到王妃長孫氏和側妃楊氏拿著一塊巴掌大的琉璃，湊在一起討論。
“夫君，你看這塊琉璃，是我托人從遼國買來的，多好看啊！”長孫氏笑著走上前，將琉璃遞到李世民麵前，“齊王妃和太子妃還有等身人高的琉璃鏡呢，下次我也想托人買一麵。”
李世民看著手中的琉璃，又氣又無奈：“你們知不知道，這塊琉璃要花多少百姓的血汗錢？如今關中百姓都快餓死了，你們卻還想著買這些奢侈品！”
長孫氏和楊氏被罵得愣住了，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委屈地低下頭：“我們隻是覺得好看，沒想那麼多……”
李世民歎了口氣，擺了擺手：“罷了，你們以後彆再買遼國的奢侈品了。唐國如今的處境，已經經不起這樣的揮霍了。”
接連的煩心事，讓李世民心力交瘁。可他沒想到，更大的打擊還在後麵。
次日清晨，一名侍女匆匆跑來，聲音帶著哭腔：“殿下，不好了！長公主殿下……長公主殿下她去了！”
李世民渾身一震，猛地站起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姐姐怎麼了？”
“長公主殿下被軟禁在東宮偏殿，這兩年一直抑鬱寡歡，還經常上表勸諫陛下和太子，減輕百姓賦稅，卻總被嗬斥。昨天夜裡，長公主殿下憂鬱過度，溘然長逝了……”
李世民踉蹌著後退一步，眼中瞬間蓄滿淚水。他想起了姐姐李秀寧當年率領“娘子軍”助李淵攻克關中的英姿，想起了在遼國時姐姐給自己講述遼國見聞的場景，想起了姐姐對自己的鼓勵與支持。可如今，姐姐卻因為勸諫無果，憂鬱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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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快步趕往東宮偏殿，看著躺在床上，臉色蒼白、毫無生氣的李秀寧，心中的悲痛與憤怒交織在一起。他跪在床邊，緊緊握著姐姐冰冷的手，淚水無聲地滑落：“姐姐，是我沒用，沒能保護好你，沒能改變唐國的現狀……”
守在一旁的宮女低聲說道：“長公主殿下臨終前，還在念叨著‘百姓苦’‘唐國危’，讓殿下一定要好好輔佐陛下，善待百姓……”
李世民聽到這話，心中更是悲痛。他知道，姐姐到死都在為唐國和百姓著想，可李淵和李建成卻視若罔聞。
從東宮回來後，李世民獨自坐在書房裡，看著耶律現臨行前給自己寫的那封信。信中“奪權廢立，整合資源，改革弊政”的字眼，在燈光下格外刺眼。
他曾以為，隻要自己能擊敗王世充，平定河南，就能有機會改變唐國的現狀。可如今，姐姐離世，父皇和太子沉迷享樂，宗室功臣壓榨百姓，民變四起，唐國早已腐朽不堪。
“看來，真的隻能按耶律現說的做了。”李世民喃喃自語，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他知道，這條路滿是荊棘，甚至會背上謀逆的罵名，可這是唯一能拯救唐國，告慰姐姐在天之靈的辦法。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漆黑的夜空。玄武門的方向，在夜色中若隱若現。一場改變唐國命運的風暴，正在悄然醞釀。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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