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國都城颯秣建的校場上，遼軍士兵正將俘虜的西突厥殘部集中看管。這些殘兵衣衫襤褸，麵帶菜色，手中的武器早已被收繳，看向遼軍的眼神裡滿是恐懼。尉遲恭手持馬槊，立於高台之上，眉頭緊鎖，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程咬金站在他身旁，同樣握著馬槊，語氣中滿是不解和鬱悶：“敬德，你說可汗這是怎麼想的？咱們好不容易把這群突厥殘兵擊潰，明明能一網打儘，永絕後患，他卻偏偏要咱們把人放了，還往西邊趕。這不是放虎歸山嗎？”
尉遲恭歎了口氣，拿出耶律現的密信，遞給程咬金：“可汗的旨意寫得清楚，讓咱們‘饒其性命，驅往西方，若敢東歸，格殺勿論’。咱們做臣子的，隻能遵令行事。”
程咬金接過密信，快速瀏覽一遍，氣得把信往地上一摔：“遵令？這群突厥人手上沾了多少粟特百姓的血，又害咱們多少弟兄受傷！就這麼放了他們，咱們怎麼對得住那些死去的人？”
他越說越激動，指著校場上的西突厥殘部，聲音拔高了幾分：“你看看他們！當初阿史那葉護帶著一千多人逃到河中，沿途收攏殘部，湊了五萬多人，一路上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咱們追了這麼久，才把他們打回三萬人不到，現在卻要放他們走，這口氣我咽不下！”
尉遲恭沉默不語。他又何嘗不是如此？這些天，他親眼看到粟特村落被焚毀，百姓流離失所，心中對西突厥殘部早已充滿怒火。可耶律現的旨意擺在麵前，他不能違抗——他知道，可汗向來深謀遠慮，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隻是自己暫時想不明白而已。
“行了，老程，彆氣了。”尉遲恭彎腰撿起密信，拍了拍程咬金的肩膀，“可汗這麼安排，肯定有他的用意。咱們先按旨意辦，等以後回南京城，再當麵問可汗就是了。”
程咬金冷哼一聲，卻也沒有再反駁——他知道，尉遲恭說得對，旨意已下，容不得他們置喙。
兩人走下高台，來到西突厥殘部麵前。為首的西突厥末代可汗阿史那匐延，連忙帶著幾名親衛上前，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
尉遲恭手持馬槊，聲音冰冷：“阿史那匐延，我可汗仁慈，念你等已是窮途末路，饒你們一命。從今日起，你們立刻向西遷徙，前往波斯故地，永世不得東歸！若是敢踏回河中一步，我定將你們的腦袋剁下來喂狗！滾！”
阿史那匐延聞言，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遼軍竟然真的要放他們走！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連忙磕了三個響頭，聲音帶著激動和感激：“多謝可汗饒命！多謝將軍饒命！我等永世不敢東歸，定當銘記可汗的仁慈！”
說完，他連忙爬起來，招呼著殘部，騎上遼軍歸還的戰馬，頭也不回地向西逃去。那些西突厥殘兵也生怕遼軍反悔，一個個拚命抽打戰馬，恨不得立刻逃離這片讓他們恐懼的土地。
看著西突厥殘部遠去的背影，程咬金忍不住啐了一口：“呸！還銘記仁慈？這群白眼狼，遲早還會回來作亂！”
尉遲恭沒有說話，隻是望著西方，若有所思。他隱隱覺得，可汗讓他們把西突厥殘部趕往波斯，或許和波斯如今的局勢有關——之前粟特各國求援時，波斯正因與東羅馬帝國交戰而無力東顧，若是西突厥殘部去了波斯，說不定會給波斯添亂，讓他們更沒精力關注河中地區。
事實正如尉遲恭所猜測的那樣。此時的南京城，耶律現正站在輿圖前，指著波斯的位置，對房玄齡笑道：“玄齡，你看，把西突厥殘部趕到波斯，是不是一步好棋？”
房玄齡看著輿圖，恍然大悟：“陛下英明！波斯如今與東羅馬交戰，兵力本就緊張，西突厥殘部雖然隻剩三萬人，卻都是久經沙場的騎兵，定然會在波斯境內劫掠作亂。到時候，波斯首尾不能相顧，自然無暇東顧，咱們就能安心消化河中地區了！”
“沒錯。”耶律現笑著點頭，“河中地區剛納入版圖，需要時間安撫百姓、推行政令、建立統治體係。若是波斯騰出手來乾涉，咱們難免會顧此失彼。現在把西突厥殘部趕過去，讓他們給波斯添點麻煩，咱們就能有足夠的時間，把河中地區徹底變成咱們大遼的領土。”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而且，西突厥殘部在波斯作亂，說不定還能削弱波斯的實力。等咱們消化完河中地區，實力更強了，再向西進軍，拿下波斯也不是不可能。”
房玄齡躬身道：“陛下深謀遠慮，臣不及也！”
耶律現笑了笑，轉身走到案前，拿起一份奏折：“對了，河中都護府那邊，你再安排一批得力的官吏過去。要讓他們儘快熟悉當地的情況，推行咱們遼國的律法和賦稅製度，同時也要尊重粟特人的生活習慣，不要引起民怨。另外，讓商部多派些商隊去河中地區，把咱們的鹽鐵、絲綢、瓷器運過去，再把當地的玉石、香料運回來，儘快讓商路繁榮起來。”
“臣遵旨！”房玄齡連忙應道，心中對耶律現更是敬佩——可汗不僅有開拓疆土的雄心，還有治理疆土的細致，有這樣的君主，大遼何愁不能強盛？
而此時的河中地區，尉遲恭和程咬金已開始按照耶律現的旨意，配合新來的官吏安撫百姓。他們派人修繕被戰火毀壞的村落和商路，張貼告示宣傳遼國的政策，還組織士兵幫助粟特百姓耕種。粟特人漸漸放下了對遼軍的戒備，看到商路重新變得繁忙，百姓的生活逐漸恢複正常，他們對遼國的歸屬感也越來越強。
程咬金看著眼前的景象，對尉遲恭說道：“看來可汗是對的。現在河中地區安穩下來，百姓也開始接納咱們了。要是當初咱們把突厥殘部殺了，說不定波斯還會找借口來乾涉，到時候反而麻煩。”
尉遲恭笑著點頭：“可汗的眼光，從來都比咱們長遠。咱們隻要好好執行可汗的旨意，守住河中地區，就是對大遼最大的貢獻。”
兩人相視一笑，隨即翻身上馬，朝著都護府的方向馳去。夕陽下，他們的身影漸漸遠去，而河中地區的繁榮，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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