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長安,官道上的巡邏官兵逐漸增多。江充的繡衣使者騎著快馬來回奔馳,任何可疑之人都會被攔下盤問。
不能再往前了。何健旺低聲道,我們隱身進城。
衛青皺眉:某征戰半生,何曾如此藏頭露尾?
何健旺苦笑:將軍,現在不是逞英雄的時候。若被江充發現您‘死而複生’,他必會狗急跳牆,提前對太子下手!
衛青深吸一口氣,終究還是伸出手,搭在何健旺肩上。
青銅戒指幽光一閃,二人的身形漸漸淡去,最終徹底消失在空氣中。
何健旺帶著衛青潛入城後,徑直回到客棧,悄無聲息地進入房間。直到確認四下無人,他才解除隱身術。
衛青環顧這狹小的客房,眉頭微皺:某就藏在此處?
何健旺點頭:將軍暫且忍耐,江充的爪牙遍布全城,貿然行動隻會打草驚蛇。
衛青沉默片刻,終於沉聲道:好,某聽你安排。但若太子遇險。
我絕不阻攔!何健旺鄭重承諾。
接下來的日子,衛青便在這間狹小的客棧客房裡蟄伏下來。
有何健旺的仙術遮掩氣息與形跡,加上他本人沉靜如水的性格,竟真如滴水入海,未引起任何波瀾。
白日裡,他大多靜坐窗邊,透過那道細微的窗隙,沉默地觀察著窗外那座熟悉又陌生的長安城。
他看到的,是繡衣使者縱馬馳過街道時百姓驚恐的避讓,是偶爾傳來的哭嚎與鎖鏈拖曳聲,是市集蕭條、行人麵色惶惶。
聽到的,是客棧老掌櫃夜半壓抑的歎息,是隔壁房客醉酒後含糊不清的、對時局的恐懼與怨懟。
這一切,都無聲地印證著何健旺所言非虛。
直到這時,衛青心中的最後一絲疑慮終於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沉甸甸的憂慮與憤懣,尤其對身處風暴中心的太子劉據,更是憂心如焚。
“江充氣焰日益囂張,據兒性情仁厚,隻怕...”衛青眉頭緊鎖,明顯有些不安的焦躁。
何健旺端來飯食,見狀低聲安撫:“將軍稍安。眼下江充雖步步緊逼,但太子殿下畢竟是一國儲君,未有確鑿‘罪證’前,江充亦不敢輕舉妄動,直接衝擊東宮。我們需要的正是一個契機——一個讓江充徹底撕破偽裝、將矛頭公然指向太子,而將軍您能以最震撼方式登場,一舉扭轉乾坤的時機。”
“我們要讓全長安的軍民都看見,是奸佞欺天,構陷儲君,甚至逼得已故的大將軍都不得不顯聖歸來,主持公道!唯有如此,才能最大程度地喚醒人心,震懾宵小,甚至...動搖陛下的疑心。”
衛青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心緒。他深知何健旺的策略是正確的。
戰場之上,時機往往比勇力更重要。
他重新坐回窗邊,目光穿透窗隙,仿佛已看到了不久後那決定命運的一刻。
“某便等著。”衛青端起碗筷,咽了一口“但願據兒能撐到那時。”
於此同時,江充府邸內,燭火通明。
“證據都布置妥當了?”江充的聲有些興奮。
心腹繡衣使者躬身道:“都尉放心,桐木人偶已借修繕之名,埋於太子宮丙殿廊下。證人也已‘備好’,是太子身邊一個因過失受過杖刑的舍人,家人儘在掌握,他不敢不亂說。”
“好!好!”江充撫掌獰笑,“劉據啊劉據,你仁厚?你賢德?這次看你怎麼洗刷這‘巫蠱詛咒陛下’之罪!明日一早,我便親自率人去東宮‘搜查’!”
他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